很快二人便來到這座叫做“映塵亭”的亭子裏,那名女子沒有回頭,對尉峰和張翔的到來毫無知覺。
“你好,我是張翔,他是尉峰。我看姑娘獨身在此,覽山景,沐幽風,忽然心有所感,便身不由己至此與姑娘一同而坐。”張翔一整衣裳,彬彬有禮地道。
“嗬嗬,你便是張翔麼,我知道你,被人稱作辰隱峰最大的色狼。”那女子回頭淡淡地說道,露出一絲輕輕的微笑。山風吹起她的一撮發絲,她便輕輕捋開,露出溫柔的雙眼。
“姑娘莫聽讕言,我張翔豈會是那樣的人,他們說的,其實是我身後這位,平時他出去調戲女弟子,卻喜歡用我的名字,才使得我這般聲名狼藉。”張翔學著尉峰說話的腔調,心中不禁想到:書生這文質彬彬的口氣果然適合泡妞。
尉峰聽見張翔如此說道,也沒有辯駁,隻是對那女子微微一笑,算作回應。
“嗬嗬,或許吧。”那女子說完便轉過頭去,如同剛才尉峰所見的那般。
“不知姑娘為何獨坐於此,且有如斯淒怨哀愁?”尉峰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我叫慕容清雪,你們叫我小雪就好了。今日無聊,便到這裏坐坐,想多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
“難道小雪姑娘不需要人陪伴嗎?”張翔實在不知道如何文縐縐地表達,但又按捺不住想要問一下。
“獨身天地,有無盡自然相陪伴,還需要什麼人麼?”慕容清雪回頭展顏道。
尉峰聽著慕容清雪所說的話,心中陡然一突,突然不想多言,便坐於慕容清雪一旁,看著飛鳥相鳴和,盡情歡愉。
張翔弄不懂尉峰在幹什麼,可他知道這個木頭疙瘩應該不會做無謂的事,也隻好閉口不言,坐在一旁,雖幾度想要開口,卻在尉峰和那慕容清雪的淡然之後給硬生生憋了回去。
菩提峰半山腰上,兩男一女三名年輕人便這般坐在一起,不言不語。夕陽如血,染紅了整片天空中的雲,鮮紅的霧靄纏繞著山林的樹木和來回的飛鳥,一切都那般詩情畫意,卻又透出無限悲涼。
時光就這般靜靜流淌,不留半點痕跡。尉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隻見她眉額微蹙,雙眼留戀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時而露出淡淡的笑容,夾雜著無奈和絕望。她就這樣靜坐著,將這世人都毫不在乎的景色收歸眼底,仿佛是在存儲,存儲滄海桑田後再翻看的記憶。
“謝謝你們,我要走了,嗬嗬,你們都是參加峰脈大會的吧,要加油哦。”就在夕陽墜入山峰的那一刻,慕容清雪起身對著尉峰和張翔笑著說道。
“不用,以後有時間來找我玩兒,我是辰隱峰的張翔,他是···額,我給說錯了,他是辰隱峰的張翔,我是尉峰。”張翔趕緊起身連忙說道。
“嗬嗬,有機會的話,我會的,那麼,再見。”慕容清雪接著又對著尉峰微微點頭,有些憔悴的臉帶著些許感激。
慕容清雪轉身下山,背影漸漸消失在兩人的眼簾。
“她仿佛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實在是女人中的絕佳女人啊!”張翔看著依舊沉默的尉峰道,“沒看出書生你居然是個高手,就這麼一個下午的沉默是金便讓人家產生了好感。不過,你為什麼說人家小姑娘什麼淒怨哀愁,你不知道這樣一來會嚇著人嗎?”
“她恐怕將不久於人世,我們陪之半日,算作是她所留戀的這“美麗世界”對她的饋贈吧。”尉峰看著那慕容清雪消失的方向,不悲不喜地說道。
“什麼!”張翔一臉的錯愕,“不久於人世,那麼好的姑娘。怎麼會不久於人世?”
“我亦不知,隻是隱隱覺得她有著一種絕望,想來她應是身有絕症,難以治愈,方才如此留戀這生活數年的世界。好了,我們走吧。”尉峰說完也不待張翔回答,便站起身來,從與慕容清雪相反的方向大步離開。
張翔愕然地望著離開的尉峰,又再次望了望慕容清雪離開的方向,突然眼中露出憐惜的神色,這個世界怎麼會如此殘忍,那樣好的女子怎麼便這般將黯然離世呢?
沒人能回答,也沒人會回答,或許是上天無聊,慕容清雪,人生從一開始便注定的一場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