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賽歌爭酒(2 / 3)

紅袖眉頭一皺,問道:“那你想看什麼?”

“唱歌。”李師傅伸出手來指著她,說:“還必得唱當下最時興的詩人的歌。你會嗎?”

紅袖低頭沉吟,露出了一副為難的樣子。方芷晗趁機又勸:“阿姊,別和這位大伯逗悶子了。”

“是呀阿姊,咱是出來喝酒的,又不是來給人唱歌消遣的。”玉珠也過來勸。隻剩下綠屏雙手環抱在胸前,身子輕輕倚在牆邊,一副瞧熱鬧的樣子。

“怎麼樣小娘子,你到底能不能唱啊?”中年男子似乎是存心戲弄,語氣中滿含著挑釁之意。

紅袖微微一笑,道:“這有什麼不能唱的。”她揚起頭對他身後那少年人說:“麻煩小哥給奴家拉個琴聲兒。”

“好。”少年人拿起胡琴,幽幽地拉了起來。

他拉的是一曲頗為哀婉的平水調,需要紅袖即興往裏填詞。她倒也不急不緩,跟著旋律吟唱了起來:“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這是大詩人王昌齡的《芙蓉樓送辛漸》,詩句中溢著滿滿的對友人的不舍和眷戀。這詩由紅袖唱來,句句婉轉,字字連綿,在場眾人無不都生出幾分悵然來。

紅袖一曲唱畢,那席地而坐的男子似乎仍沉浸在曲調聲中,久久回不過神來。紅袖冷眼將他一瞧,不無揶揄地說:“先生可是要賴賬?”

男子一怔,便哈哈大笑了起來。“沒想到小娘子說起話來豪爽潑辣,歌聲倒是婉轉動聽,真像是個久經紅塵的人。”他說著便端起酒壺來,說:“就衝你這首歌,便值得喝我這一口。”

紅袖也不忸怩,伸手接過酒壺來,學著那兩個胡姬的樣子,脖子一仰,乳白色的酒水縱流而下,直入她的口齒之間。她“咕咚”地一口咽下,用衣袖擦去了嘴角的酒漬,笑道:“甜而不膩,辣而不腥,好酒!的確是好酒!”

這李師傅聽她一讚心中更是歡喜,便又哈哈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這酒可來之不易呀!”

“呦,不知是什麼樣的酒值得阿姊如此的吹捧。”綠屏習慣性的扭動著她的腰肢,一步一搖曳地走了過來,輕蔑地瞅了紅袖一眼,說:“偶在揚州的時候也嚐過一些好酒的。凡是好酒,必得有好歌相佐。阿姊唱的這般刺耳,卻能喝上一口,想來這酒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紅袖冷冷一笑,道:“你有本事也唱一曲呀!”

綠屏將自己這雙丹鳳眼移向了中年男子,媚笑道:“這位先生可得公道。既然我阿姊唱了歌就能喝酒。偶也唱一首,儂要不要給偶喝呀?”

“這……”男子低頭沉吟著,手掌不斷地摩挲酒壺,忽然又爽朗一笑,道:“也罷!好酒常有,好歌喉卻不常有。這位娘子若也想品一品這瓊漿,就請唱吧。唱得好,也可喝上一口。”

綠屏向他緩緩施了一禮,然後媚眼向少年人一拋,笑著說:“小哥,煩你拉一個揚州的景調可好噻?”

綠屏的眼睛確有魅惑的本事,那少年人隻與她對視了一眼,麵頰便已飛紅。他連忙點頭,道:“是是是,就應娘子之請。”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抓過胡琴。當一手扶住了琴,一手抓住了弓子。他慌亂地心才略微平靜。

很快地,一曲江南小調悠揚地奏了起來。比起前一首平水調,這首曲子更顯細膩綿長,最適合的就是綠屏這樣操著一口吳儂軟語的江南女子來唱。

綠屏向前踏了一步,朱唇輕啟,溫婉地唱了起來:“開篋淚沾臆,見君前日書。夜台今寂寞,猶是子雲居……青雲將可致,白日忽先盡。唯有身後名,空留無遠近。”

這首高適的《哭單父梁九少府》單單是字數就比王昌齡的那首詩要多很多,且不論紅袖和綠屏唱功如何,隻是在字數上綠屏就已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