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1)(3 / 3)

既然過去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為什麼雲煙掠過時心依然要痛?那是怎樣的一種痛?從心髒輻射到周身,再從周身反射回心髒,就象一束束利劍刺向周身所有的神經,包括每一個毛孔。

仇冬國的手能伸到出版社,實在是黃葉未曾想到的事!

仇主席雖然不是我們的領導,但他是名人,我們不得不考慮他的態度。風苑出版社的主編說,其實你並沒損失什麼,隻不過是不署真名,再重新換個書名,這有什麼不好?這樣既給了仇主席麵子,我們也不至於太難做,而且你的書也能夠得以麵世。你還年輕,這已經很不錯了。

主編後麵還說了什麼,黃葉沒聽進去,她說考慮一下再簽協議。

離開出版社,黃葉的頭昏昏沉沉。其實,署不署原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換個書名也無所謂。關鍵上是仇冬國畢竟用自己的方式打擊了她。他始終在左右著她。即使那本書能夠順利出版,她也沒有絲毫成功的喜悅。倒是那種不能自主的羞辱感,將會象影子一樣纏繞著她,讓她畢生都覺得那是一次失敗,一次真正的徹頭徹尾的失敗!

所謂原則,個性,清高,全是扯淡!這就是個需要扭曲自己的時代,你扭曲得越徹底,你從世俗社會中撈取的實惠就越多。當然,如果你是在現實的脅迫下被動地扭曲,那你隻能被扭得傷痕累累,除了無奈和痛苦,你什麼也得不到。

誰能夠守著那些無形的東西去生活呢?誰又能守得住?誰能夠保證在現實的撞擊下,自己的堅守能毫發無損,潔淨如玉?其實,誰在苦苦的堅守呢?沒有人守,也沒有人願意守!因為那是一場徒勞無益的堅守!沒人會為這種堅守喝彩,倒是經常有一兩瞥嘲諷斜刺過來,使得這種堅守反倒顯得不入流,象個落魄的秀才成了人們取笑談論的對象。

秋天一天一天地遠離著人們的視線,代之而來的是愈來愈濃的冬的氣息繚繞在人們周圍。樹上的葉子在離開枝頭的瞬間,仍在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頭,但還是被風強行掠到了地上。它們在地上相互追逐著重溫年輕時充滿朝氣的夢。道路兩邊的樹光禿禿的,透著一股曆經風雨的滄桑。人們又開始將自己裝進厚厚的冬衣裏躲避著寒冷的侵襲。不過偶爾一些穿小皮裙羊毛襪的小姐翩翩走過,同那些肥厚的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人們紛紛側目而視,仿佛隻有側目而視,才能使那種輕盈變得一錢不值,才能與之劃清界限。人們通過穿衣來區分純潔與齷齪,清白與汙濁。小姐,不知什麼時候成了**的別稱,任何事物包括稱謂的發展變化往往就是在不知不覺的狀態下發生發展著。

黃葉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黎平章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麵還是黃葉跟出版社簽協議那天。她還是敗給了仇冬國!她放棄了原則,不,是出賣了原則。有的人也許根本就沒有原則,也談不上賣與不賣,所以也就不會有太多的無奈與痛苦。就象一個人生下來就是乞丐,根本就無法體味從富有淪為乞丐的痛苦。前者風平浪靜,無悲無喜,無痛無恨,後者卻會因為從有到無的大起大落而產生幻滅的痛苦。黃葉的內心就象一個突然破產的富翁跌進了的裏。值得慶幸的是,她還有黎平章,這個實實在在存在著的男人,成了她靈魂上唯一的的安慰。偎在他寬厚的懷裏,冬的寒冷和世界的無常似乎都被他那雙有力的臂膀擋在了外麵。而她隻須閉上眼睛靜靜地安享這個人帶來的這縷安全和溫暖就足夠了。這是一個能安撫自己漂泊無依的疲倦和與生具有的孤獨的人。他是唯一的!一個不可重複的唯一。

黃葉想著想著就有一股流淚的衝動,她不知該感激上蒼,還是該感謝命運。能夠遇到、愛上、同時也為他所愛,這是巧合還是緣分?其實緣分裏本就暗含著巧合的成分!眼淚不知不覺地就盈滿了眼眶。她的心常常被那種感觸感動著揪扯著。她喜歡這種感動,這種揪扯。她因感動而喜歡,因喜歡而感動。

黎平章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黃葉就有點慌,直到晚上十點以後,黃葉才撥通了他的電話。這些日子上麵查帳,他說,我很少開機。他的聲音似乎透著一股倦怠。沒什麼事吧?黃葉有些擔心。

估計沒問題,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黎平章說,幹這種工作遇到這種情況已經不算什麼了。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別擔心。黎平章似乎在安慰黃葉。但那安慰在黃葉聽起來似乎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