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赫聽了兩耳朵,出去點酒時指責我說:“朱殊,你亂道人長短必得痔瘡。”
我不以為然回他:“內、外、混合的我都得全了,不怕不怕。”
蘇卿催促我快說,我笑著看宋大德。
宋大德感慨地說:“妹妹今天象個校園雜誌的記者,怎麼看怎麼天真,老朱你就繼續說說吧,別讓妹妹抱憾。”
我知道,這樣的日子,我除了出版方麵的那些惡心事,就難過程度來說,遠不如孤身獨處的蘇卿深刻。為了逗她樂,我拿來麥克風清了清嗓子,用趙忠祥的腔調播送道:“宋寬,來自農村。轉學那天,他特意按照母親的囑托,穿了一套他審美中最為得體的衣服。”
宋大德插口對蘇卿嘖嘖歎道:“嘖嘖,妹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是一身怎麼樣牛逼的運動服呦……”
“那是一套針織運動服——黑身白肚——無論誰穿上,被空投到格陵蘭島後,都會麵臨被愛斯基摩人錯當成南極帝企鵝擊斃的危險。”
見蘇卿笑得很開心,我繼續說道:“宋寬經過長長的走廊,在一眾顯得營養不良孩子中倍顯醒目。他將一身肥鼓鼓的肉晃出非凡的韻律,營養波浪起伏間,為我們帶來一種黎民富庶的假象。根據動物學家朱殊的推測:宋寬當時脂肪很厚,給人們隨時準備去極地越冬的直觀印象。”
“從這裏,到那裏。他行走到一個彎角,迎麵和馬赫撞個滿懷。顯然,我們從當時對撞的結果可以判斷出,我們的馬赫依舊略擅勝場。我們紛紛看到,宋寬原本目不斜視的樣子瞬間起了變化,一副英雄敬英雄的讚歎模樣。一番打量之後,兩名英雄各讓一步,紛紛撇了八字步各行其道。”
宋大德此刻似乎也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樂得喘不開氣。
“動物學家斷言,在這片廣袤的校園,宋寬的到來,必將是又一道引人入勝的風景,他與馬赫一道必然在千百年以後,成為不分伯仲的傳奇。”
我們笑鬧間,馬赫踹門進來,咣咣甩了兩打啤酒在桌上,一邊打開,一邊說:“虹虹有事,忙完馬上就來。”
我不理他,繼續說道:“我們清楚地看到,馬赫撐開了他那帶鬆緊帶的褲子,‘啪啪’地崩得肚皮山響,似乎對動物學家的論斷深表不服。”
馬赫大怒,一邊擦汗一邊過來搶麥克風:“豬頭,你沒完了吧你?”
蘇卿已經笑出了眼淚,她大喊:“繼續繼續,說完這段兒。”
換過另一支麥克風,我繼續說:“果不出我所料,熟稔以後,宋寬和馬赫一度好到可以互換褲子泡妞的地步。倆人並行校園,時稱‘猩猩相吸’。有他倆的道路裏,蹲踞在校園食物鏈最高點的校長都要識趣地讓路。否則一定過不去。”
這邊麥克風又被馬赫剝奪,宋大德以同樣的語氣補充道:“緊抓宋寬體征,動物學家及時對該物種他進行了命名加冕。經過長久觀察和潤色,偉大的動物學家朱殊終有對該物種定以黑貓警長的叫法。不料,竟成偉大預言……”
蘇卿笑得險些岔氣。我同時發現自己損人的本領大有長進,回憶中的宋寬和馬赫因此顯得倍加可愛。
在我眉飛色舞的談笑中,馬赫的臉色由紅轉綠,他惟恐我們道破他關乎胖運動員的那些風月往事,急忙給我和宋大德頒發了啤酒,他要跟我玩“杯杯淨”的速度遊戲。我浪笑一聲,不屑中接招。
快酒,馬赫這樣的胖子也不是我的對手。昔日,石門第一界啤酒節,朱某以獨門“下水道”喝法,在“三升賽”的預賽中技壓群雄。若不是因為量淺,決賽時摔杯不起,必然是能奪得那100塊錢的優勝獎金的。
幾瓶冷冷的酒漿下肚,餓了一天的胃口隱隱作疼。我突然在淺顯的醉意中漂浮起一絲自足。噴吐了一口酒氣,我知道,朋友湊到一起,就是一台生產快樂的機器。
音樂聲起,是多年前流行的那支溫情歌曲《愛是LOVE》,馬赫適時捏起麥克風,拿空啤酒瓶指著我的鼻子,用篡改後的歌詞撩撥我。
他故意地唱道:“愛是老虎,愛是挨摸,愛是正大無恥的奉獻……”
又點上一支煙,我將自己懶散向背靠的沙發,以煙霧的迷障遮蔽了自己的表情,眼前晃動的人影更加恍惚。暗歎一聲,我在心裏對馬赫說,雖然我不想笑,但還要謝謝你——我的好兄弟。
混灌了半打啤酒,我將起身如廁時,蘇卿以麥克風阻住了我。我看到歌名,是那首我每來必唱的《鹿港小鎮》。
趁著洶湧而上的酒意,我款款地擺腰高歌,越唱越是激昂,隨著音樂華彩的到來,我臨場篡改了歌詞吼道:“石門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