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好看誒。”她身後的幾個男生私語,我以為說我,怒罵著,拔拳拚了過去。馬赫卻好象發現了什麼,把我拉到一邊,遠遠指了指蘇橙的褲子,上麵血跡斑斑,好象受傷很重的樣子。
“我操。”想都沒想,我劈手從打算上前理論的宋大德處抓過衣服,不顧其燒出窟窿的醜陋外表和汗氣,箭步衝鋒著出去。莫哭,小橙橙,某家來也!
當我把衣服以時髦的係法蓋住蘇橙的腰胯,她感激地迎望了我。那個瞬間,我清晰地看到自己在水晶的深處,呈現琥珀樣的身影。瞬間閃過,恰成永恒。我給她那刻取名“帶雨的香橙”。雖然我當時並不知道,鼻息中那種香氣是來自於她周期的特殊體味,我依舊癡醉在當場。我鎖定了憐愛的模式於彼瞬間。真金不換。
馬赫逼我剝下自己的衣服給龜縮在胡同裏迎接嘲笑的宋同學。同時解說,隻有如此,才可以為來日獲得美人更大感激留有出口和餘地。我從了。
宋大德說著“我操”接過並不合身的衣服,我望著輕快消失在人流中的蘇橙回道:“你操,下狗,不給你報戶口,拿去,不就是衣服嗎。”
事後我才知道,蘇橙在自習課上遭遇少女的初潮。絕堤的洪水一度使她絕望,是我,以正義和果敢的行為,為她抵擋了那個不要臉的偷襲者帶來的羞辱。
於是,素來不愛穿背心的朱殊那天赤膊回家。自以為英雄救美,必然傳為佳話。沒想到次日便被校園對立麵冊封為四大傻之一。四傻分別是,馬赫的胖,宋大德的浪,蘇橙的月經,朱殊的搓板像。為了追查隨便贈我綽號的元凶,我、馬赫、宋大德三人在本年級及周邊學層奔突了大半個學期,以無數次的毆戰平息了事態,最終傳為佳話。
蘇橙成為我的秘密女友之後,悄悄的告訴我,我半路搭救她的時,她快羞崩了身體。我很是神馳地聽著,從第三人的視角,把自己的英雄形象幻化得美侖美煥。我認為那是場偉大的行為藝術,它標記了“這個女人是我的”。
多年以後,我以一首名為《水果的眼淚》的詩歌小令憑,吊了已不在人間的蘇橙。其中推動我的情緒,就是當初那幕場景。我深醉其中,拒絕被別人喚醒。馬赫和宋大德為了將我從醉生夢死邊緣喚醒到現實。
在我為蘇橙之死惹下官司,逃亡半年之後,他倆不遠千裏跋涉而來,終於從青海的牧區找回了我。為了恢複我帶有自主意識的魂魄,馬赫有生以來第一次正式攻擊了我。他以108個響亮的耳光打我。每打一下,就質問我:“橙子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木然說不,他便繼續煽,宋大德想勸,被馬赫踹了一溜滾,最終隻得哭著看我倆一問一答一巴掌的進行下去。直到我昏死過去。
當我從牧民的包裏蘇醒,腫起的麵頰像個一針就可以完結的充氣避孕套。馬赫掛著淚花喂我馬奶,輕輕跟我說話。
他的話我至今記得,他說:“你如果還想不開,我就弄死你,省得你爹媽看著你難過……”
說完,我們都哭了。我想,我們持續多年的友誼就是那個時刻悄然融合的。
不知道誰贈了周傻子一條紙折的船,他在水窪裏玩得很高興。高興時把水踩得“撲騰”作響,權當興風作浪。我看看他,看看蘇卿,笑。她仿佛察覺我笑容背後隱藏了比較,哼了一聲,不高興地走開。傻子的目光跟隨並掃描著我們,時而左,時而右,好象我們如此分開很不合理,而苟且在一起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