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丫:下午,我們正在德賢居的廂房打掃,莊牧和鬱玲從外麵進來,說:‘媽,陸奶奶看我們來了。她說要我們去山&平原之家住。’然後聽到你母親的聲音:‘你怎麼會讓他們住在這裏?’
沈惠娘說:哪是我要讓他們住這裏?是她自己堅持要住這裏,說她懷有身孕,怕對福仔一家不利。
‘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些東西?走,跟我到山&平原之家住去。這幾年歐陽建輝回來,每年都在添置東西,我也是每過一段時間就過去打掃一遍。你們現在隻需要住過去就行。’
西弟小漾當然也想去山&平原之家住,她還想過臨走前帶孩子們去那裏看一眼,可是她不明白你母親為什麼要讓她去山&平原之家住。
‘這……我……’西弟小漾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莊牧說:‘媽,我們去吧!剛才陸奶奶對我說了,歐陽叔叔一定會很喜歡我的,我們要住多長時間都行,還說希望我能在這裏的中學讀書呢!’
‘是啊,如果我們家建輝知道你們回來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你母親說。
‘不,你還是不要告訴他我回來了。’西弟小漾說。
‘我不告訴他,你們就安心住下。’你母親說。
‘既然這樣,那就去吧。’西弟小漾說,把圍裙解下。
我們收拾好了行李,沈惠娘又到芍藥園給我們準備好了油鹽米麵和當天晚上要吃的菜,說:‘你們要是不願意回來吃,也可以自己做,我每天給你們把菜送過去。’
不用說,兩個孩子到山&平原之家後簡直太高興了。莊牧跑到山邊一塊大石頭上說:‘媽,鬱玲,你們看,這是不是有點像犀牛?你們看,我現在就騎在它的身上!’
一聽說,鬱玲也趕緊跑了過去:‘不行,哥哥,你要讓我騎。’
因為山邊和草地上類似各種動物和座椅的奇石太多了,兩個孩子一會兒騎到這塊石頭上,一會兒又跑到那塊石頭上。最後莊牧坐在一塊近似國王寶座的石頭上,說:‘你們看這像不像寶座啊!國王的寶座!我現在是一國之王!’害得鬱玲又跑過去跟他搶。
‘貴州不是山多嗎?怎麼他們好像沒見過有山?’你母親問。
‘貴州是山多,不過他們居住的月亮河還真是沒山。’西弟小漾說。
‘你們想爬山嗎?明天我帶你們爬山!爬我們麵前最高的那座山,觀音山!’福仔的兒子說。
‘好啊!我一定要爬遍這裏所有的山!’莊牧說,忽然看到那塊獨立的大岩石,‘媽,你看那塊石頭多大啊!可以爬上去嗎?’
‘小時候我們經常爬上去的。’西弟小漾說。
‘那我們現在就要去爬!’
‘我帶你去!’福仔的兒子說。
‘我也要去!’鬱玲喊。
‘你給我去看著他們,順便把照相機帶去。’西弟小漾說。
因此,我也跟在他們的後麵跑:‘你們等著我——’
晚上,西弟小漾把莊牧和鬱玲安排在頂層的閣樓睡下——因為他們說他們要睡頂層的閣樓,可以睡著的時候看星星——西弟小漾問莊牧說:‘你們今天去陸奶奶家了嗎?’
‘去了,是她喊我們去的。我們在塘口的那塊大石板上玩,她聽到我們的聲音,就喊我們去了。’鬱玲說。
‘她還拿了很多好吃的東西給我們吃,給我們看歐陽叔叔的照片。我覺得歐陽叔叔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莊牧說。
‘那她還問你什麼了?’
‘問了,問了很多。我把你和我爸的故事都說給他們聽了。聽到我爸出事的事,她好像很難過,還把我抱在她的胸口摸我的臉。她說,如果歐陽叔叔知道我的話,一定會很喜歡我。後來她就帶我們去找外婆了,說不能讓我們住德賢居。’
‘陸奶奶從來就是這麼一個熱心的人。小的時候我因為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煮豬食,她也是給你外公外婆說,要讓我住校,不能起這麼早。’
‘我怎麼覺得陸奶奶比外公外婆都關心你?’
‘那是因為他們家四個孩子都是男孩,沒有一個是女兒,而我小的時候又總是黏著他們,所以他們就把我當公主寵著。’
‘我也要你們把我當公主寵著。’鬱玲說。
‘你就是我們家的公主,我們就是把你當公主寵著。’西弟小漾說。
第二天,在外麵打工的福仔回來了,嫁在鄰縣在保險公司上班的小蟬也帶著孩子們回來了。我們買東西去給鍾像岩上墳,西弟小漾第一次實實在在地感覺有了那麼多親人。我們到鍾像岩的墳上,西弟小漾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把你沒有走出來的那條路走出來了。’是的,沒有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父親,也沒有比她更心疼自己的父親,那是一種怎樣惺惺相惜的痛啊!不過讓她感到安慰的是,一切都風輕雲淡了。她相信她的父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