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琥珀色的月牙紅得似血,印襯得瑤華宮走廊上懸掛的紅燈籠,似張開的血盆大口一般,等待著獵物靠近。
朱紅漆的房間裏,金發女郎咧開血紅的嘴“咯咯”的笑,顫巍巍的伸出手撫摸著惡心的肉蟲,忽地雙手用力,一把捏住手裏掙紮的小蟲子,湊到嘴裏咬開,墨綠的漿液迸濺開來,沾染在她全裸的白皮膚上,蟲子發出“吱吱”的聲音,被她盡數吞入肚中,順著月色往下延伸,她平滑的小腹上卻開了一個碩大的洞,空洞洞的血肉模糊的洞,卻看不見裏麵黏著的內髒,她的整個小腹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貪婪的把汁液全數吸入,她抬起了白皙的臉,雙眼卻映照出血紅色的光,她仿佛餓極了,支撐著身子在房間裏匍匐行進著,爬過腐爛殘缺的屍體,隨手撿起手腳便往嘴裏塞進去,那些東西卻不能裹入腹中,盡數從她開了洞的肚子裏掉出來,整個房間裏窸窣挪動的蟲子仿佛害怕一般,瑟瑟發抖的蜷在一起,已經沒有了站立的能力,她隻能依靠著手肘撐著身體往前挪動,沿路吃著那些令人作嘔的蟲子,一點一點往月色的方向移動.............
瑤華逸抬起頭望了一眼這琥珀色的月亮,心裏卻不由得忐忑起來,他恨這月色,就如同自己瞳孔的顏色一般。長長的走廊仿佛望不見盡頭,他一襲黑衣也被全數淹沒在這黑暗裏,除了一頭火紅色的頭發。
沿途走過安靜的窗沿下時,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半掩的窗沿裏,陸為霜還靜靜的躺在榻上,廊簷下守門的侍女已經打起了瞌睡,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轉念之間,瑤華逸推開了房門,撥開了珠簾,撩起長袍在她榻前坐了下來。她微微呼吸著,不知是否是這月色令人心內也忐忑了幾分,瑤華逸憶起旭日說的話,突然覺得好奇了幾分,如若像他說的一般,這女子有那麼神奇的力量,真能左右他的一生?不過是顆尚且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斜眼看見她身旁安放的血纓,瑤華逸伸出手指把血鑽挑了起來,血纓出,驌驦現。莫非這血纓真的選擇了陸為霜麼?中了蠱毒還能平安的活到現在,一個從小修行的高人不可能,更不要說區區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他把血纓鑽在寬厚的手掌中攤開,平緩的低下身子,把血纓鑽扣在了陸為霜額頭上,近得可以聽得見她的呼吸聲,冰涼的玉碰觸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不知為何,卻讓她血色紅潤了幾分。
曆時許久,以至於他已娶了十三房的夫人,每一任都有戴上這血纓鑽的資格,那一張張俏麗的臉蛋閃過的,都是對這血鑽極美光澤的讚歎,她們卻不知道,如若戴上這鑽,她們的生死,就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血纓鑽本是一百年前瑤姬所有的東西,本身就帶有極大的力量,換句話說,它是活的,並且有選擇自己主人的權利,如若不是心智完全透明純淨的人,是不可能駕馭的。被奪取心智,被血纓噬取生命力,這便是他所娶十二房夫人的命運,他在等那個人,可以如瑤姬一般駕馭血纓的人,這樣才能知曉一百年前天帝遺所,他才能夠拿到天帝遺留下的寶物。望著眼前的女子戴上血纓後逐漸恢複的神色,瑤華逸一怔,血纓的力量,在驌驦出現的時候,已經開始了麼。
他就這樣盯著血纓鑽,卻沒察覺到身下的陸為霜已然懵懵懂清醒過來,她睜大黑黝黝的眼睛看著瑤華逸近在咫尺的麵龐,瑤華逸垂下眼臉,四目相對,陸為霜忽地揚起手掌,結結實實摑在了他剛毅的臉上,“啪”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裏極其響亮。
莫名被挨了一耳光,瑤華逸一愣,身下的陸為霜卻早已奮力推開他的身子,掩著被角坐了起來。
陸為霜什麼也沒說,隻是縮在一角,忿忿的瞪著大眼睛看著他。
瑤華逸這時才反應過來,被陸為霜猛力的推到一旁,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從掌管瑤華宮到如今,還從未有人可以這樣結實的給他一耳光,這個女子如此瘦弱的小身板,竟然也能打得這樣疼,似乎把前段時間對他的所有怨氣都疏散了出來。
“你。“瑤華逸怒火中燒,血紅的眸子狠狠的瞪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畜生!“陸為霜惡狠狠地對他吐出這句話,一手掀開了身上的暖被:”殺了我好了!和你這樣的畜生在一起,還不如去死!“她喘著粗氣,一副大不了同歸於盡的模樣。
這樣的髒話從一個相傳賢良淑德禮教甚嚴的深閨小姐口裏說出來,卻有不一樣的感覺。瑤華逸更加惱怒,卻壓低了火氣,她這怎麼折騰也不會死的原因,是因為這股子被壓在身體裏從未爆發過的骨氣嗎?
瑤華逸咧開了嘴角,忽然覺得這女子極其的有趣,他低頭從陸為霜身上覽了一遍,她還穿著新換上的睡袍,素色的綢緞懶懶的從身上耷拉下來,依稀看得見瘦弱的輪廓和貧瘠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