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檔案袋,回到宿舍,宋仲謀一屁股坐在床上。
六月的新沙已是漸熱起來,剛從校辦回來的路上,路兩旁載滿了梧桐,迎著徐徐微風倒也不覺得熱,可這一回到宿舍就不一樣了,有點悶。宋仲謀隻好又起來,把窗打開。
陽光灑在水泥地上,呆呆望著窗外梧桐的宋仲謀,又一次想起了“從前”,這幾天一直處於一種迷糊的狀態,難道回到現在,又要跟前世一樣,像看了第二遍的電影一樣,重複“從前”一樣的生活。
宋仲謀有點恐慌,那一次受傷,所帶來的陰影絕不是從以前那個“世界”的離開就能消失的。不自覺雙手已是緊握,一陣風吹過,吹的刷著綠漆的窗子搖搖晃晃,陽光映在了宋仲謀的臉上,緊握的拳頭奮力往空氣中一砸,而後鬆開的十指在陽光下被映射的修長,有點像女孩子的手。
宋仲謀想起了趙純安和武新民,為什麼重新回來後,趙純安他倆會提前找到接收單位,提前去報到了,宋仲謀絕對有理由相信,這次去的單位一定比前世的單位更好,甚至不一定會在公安係統,還有上輩子自己明明沒有跟犯罪學係的陳寧有過更多的接觸,而這一世自己不僅跟她一起到了歐陽老師那裏拿檔案,還和楊敏開過幾次玩笑,雖然玩笑無傷大雅,但是她也沒生氣...,不是嗎?!這說明有些事情不是絕對的,再說自己一個大活人,既然知道“未來”.
難道不能尋求一些改變?!也許這是上天對自己前世遺憾的一個補償。
未嚐沒有理由,上輩子去雁回旅遊時,在頂峰祝融廟,有一個老師傅對自己講,在佛教中有一種說法叫往生,宋仲謀現在對原話還記得十分清楚:“我佛門大德認為生前行善、善終後能夠往生”。
原本不信因果的宋仲謀也有點遲疑起來,這不是說自己迷信,而是一種處事原則,對於行善,宋仲謀的理解是,拾金不昧是為善;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為善;善無大小之分。自己上輩子作為一名基層公安領導,捫心自問,在大方麵,上對的起黨的培養,下對的起百姓信任。深呼吸了一口氣,宋仲謀轉身收拾起之前還沒收完的物品。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燦爛......
咯吱”,門又打開了,原本去車站的宋仲謀又回來了,不是落了東西在宿舍回來拿....而是,尼瑪竟然沒買到今天回貢東縣的票了,隻有打道回府。把行李放下,宋仲謀想趁著離開前,再好好看看生活三年的母校,說實話三年來,學院每個地方都有去過,但是臨走前卻是感覺每個地方又都不是那麼很熟悉。
沿著梧桐道,宋仲謀發現前麵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前麵一道去校辦的陳寧,考慮了下,還是決定不叫住她了,自己一個人恰好能靜心的思考一些問題,為回去之後做打算,但往往有些緣分是注定的。
前世,剛到康橋派出所時,十足的一個嫩頭青,除了基礎紮實以外,其他什麼都不懂。好在有過這些年的曆練,都是自己在現在這裏立足向上的資本。
自己是學刑偵的,公安工作的局限性似乎注定了以後工作的升遷的途徑,隻能縱向往上發展,作為重新回來的的宋仲謀是不願看到的,但就目前來說似乎並沒有太好的辦法去解決。
西山警校,在80年代還沒擴建擴招,以致升辦為本科院校的西山警察學院,校園麵積並不大,宋仲謀在學校轉了個遍,也沒有用去太久。
看了下腕上的表,下午4點38分,這個表還是剛上警校時父親送給自己的,老鬆海表質量確實不錯,印象中在自己參加工作幾年後還在用這個表,直到自己走上領導崗位後,才換了一個瑞士牌子的表。
說是瑞士表,其實也不算貴,當初在香港旅遊的妻子帶回來的,大概是在7000塊錢左右,具體他想不起來了。想起表,宋仲謀又想起了前世的妻子,萬曉霞。
萬曉霞是在自己在進所裏第三個年頭,劉所老婆介紹兩人相親認識的,在縣百貨公司上班,這一年宋仲謀調任、縣刑警隊,任副隊長。同年他們結婚了,結婚沒多久,城關鎮發生惡性案件,兩嫌犯逃竄到鄰市羊河,縣局決定跨界抓捕,在取得羊河市公安部門的許可後,局裏讓他帶隊,奔赴羊河,在抓捕第一位嫌疑人時,情況非常順利。
問題出就出在第二個嫌疑人,名字叫魏國強,在家排行老三,道上都叫他三哥,一身橫練功夫十分出色。當時的宋仲謀根本就沒想到這是一個狠紮子,在加上魏國強確實腿上功夫十分厲害,在一個擒拿拿住的情況下,還沒反脫出來,給他來了一腳,在逃捕過程還傷了一位羊河市局的同行,後麵為了防止出現更多意外傷亡,宋仲謀下令當場開槍擊斃,雖然抓捕過程還算順利,後續的清理工作也處理的比較好,但是卻給宋仲謀造成終身殘疾,生殖器壞死,無生育能力。
在那段灰暗的時間裏,萬曉霞起初對宋仲謀也算是盡心盡意的照顧、開導,但是宋仲謀作為一個熱血小年輕,被這個突然的打擊刺激的體無完膚,心裏的憋屈無處訴說、發泄,自然而然的就把一腔情緒傾瀉到了身邊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