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寺劫(1 / 2)

陽光透過雲層,帶著一絲魚肚上的米白和光亮撒向大山,映在已被皚皚白雪所覆蓋的地上,似乎是想融化這清一色的寒冷,卻沒能帶來多少的溫暖。

這是一片望不盡的山野,草木橫生,野獸竄行,毒蟲肆虐,數十裏之內荒蕪人煙,隻有偶爾山岩摩擦出的聲響,能夠驚起無數飛禽。

一座寺廟,坐落在大山深處的一處崖壁上。房屋很老舊,橫梁枯壞,瓦片散落,像是座屹立了多年的古寺,唯一完整些的隻有略顯破舊的寺門。

門上無匾,門框樸素而簡陋,木質的門簷被蟻蟲啃食出數不清的小孔,門前一米便是望不到盡頭的峭崖,漆黑而深邃,從中吹出陣陣森然陰風,就像是被包圍住的一艘孤舟。

當清晨的第一束光線散落在臉龐,少年揚了揚嘴角,輕輕的扭扭脖子,對著晨霞舒展身軀,袖子隨意地往凍得通紅的臉上擦了擦,而後再理理兜帽,對著暖陽深吸了一口氣,向著廟宇走去。

“方丈醒了嗎?”他對著屋內低聲喊到。

沒有人回答。

少年仿佛猜到了一般,吸了吸鼻子,輕聲推開門,小心挪動著腳步走了進去,緊接著放下兜帽,露出了一頭過肩的黑發,隨後點燃壁簷上快要燒完了的蠟燭,雙手合十,對著門內正中那尊佛像拜了拜。

這是方丈教他的規矩。雖然他並沒有被方丈度入佛門,但方丈卻是特別嚴肅的提醒過他,對於這尊佛像要格外的禮敬。

屋內的設施很簡陋,隻有簡單撐起了幾根木柱和擺放佛像的木桌,以及兩個陳舊的淺黃色浦團,上麵沾滿了灰塵,顯然是很久沒有用過了。

房屋深處傳來床榻摩擦的吱呀聲,似是有人在床上翻了翻身。

“喂,小子,老子不是跟你說過清早要煮好晨飯再過來嗎?”突然身後傳來有些許不耐的聲音,低沉而嘶啞,夾雜著一絲沒有睡醒般的慵懶。

少年摸了摸腦袋,卻也不惱,轉過身來輕輕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方丈,爐灶邊沒有什麼可以吃的了......”

說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從裏屋走了出來,借著燭台上的光亮,一個身著一席麻衣的光頭中年人暴露出來。麵容剛毅,鼻直口方,剃度過的頭頂上烙著十二個駭人的戒疤,寸長的胡須散亂的飄在下巴,一雙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耷拉著眼皮,臉上漂浮著還未散去的睡意。

“那就去後山獵些回來,要不然我們就都不要吃飯了。”中年男人摸了摸光頭,皺著眉,再次不耐煩的甩下一句話,轉身又朝著裏屋走了進去。

聽到這話,少年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又要去後山打獵了,想到又要徒手翻上陡峭的山崖、並且在野獸和妖物橫生的叢林中穿行,他就有些心悸。前些日子自己便是在這般狩獵時,被一隻小山一般大的的魔虎盯上了,若不是自己反應快且跑的快,恐怕就成了那隻大貓的“獵物”了吧?

心裏雖然這樣想著,但少年腳下卻沒敢做絲毫停留:廟裏真的沒有剩餘的食物了。若是自己不去獵些回來,或許自己真的要和方丈兩個餓著肚子了。

想到這,他舔了舔幹裂的嘴皮,輕聲歎了口氣,自從父親將自己寄養在這座寺廟之後,八年中,自己便不斷地為著食物操心。

開頭的幾年,作為酒肉和尚的方丈還會偶爾親自去獵回幾隻山豬野雞什麼的,後來卻幹脆門也不再出了,所有的口糧全是靠著他一次又一次從危險中奪出來的。

而也是因為這樣的生活,少年的身手逐漸鍛煉得格外的敏捷,再加上他小麥色的皮膚下掩蓋著協調又結實的肌肉,幾乎每一次都會“大獲而歸”。

少年苦笑的搖搖頭,再次戴上兜帽走出了寺廟,接著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對著沒有光澤的刀麵哈了口氣。

輕輕的擦了擦刀口,看著從刀麵反射出來的自己,少年又不由得笑了笑。自己已經十二歲了啊,時間總是過得那麼快,自己的小臉也已經逐漸變得硬朗起來,更像是個青年該有的堅毅。如刀削一般的眉毛讓他的臉龐多出幾分英俊的味道,而如琥珀一樣的瞳孔以及羽毛般濃密的睫毛更是給他的外貌添上幾筆色彩。

“嘿嘿,說不定以後我也會是個大帥哥,”說著不禁有些自戀的笑了笑,隨即再次推開門,帶上兜帽,咬著牙走向門外呼嘯著的寒風。

而就在少年踏出屋門的一刹那,原本又躺下了的中年人眼皮猛然一抬,眉頭緊皺,漆黑的瞳仁裏反射出燭台上跳動著的火焰。

突然,遠處的山脈間傳出一陣尖銳的鷹啼,繼而滾滾颶風自耳邊呼嘯而過,氣息可怖,仿佛能夠劃破虛空,掀起大片的磚牆瓦礫,塵土飄揚空中,久久不下,房屋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