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許文靜看見,趕快躲進洗手間,在水龍頭上洗淚痕。等情緒平靜下來,自己安慰自己:人家許大夫本來就忙得不可開交,眼下正準備給靳致水拆線,自己還看不來形勢,一而再再而三的忙中添亂,人家這麼說還是客氣的,要換成自己,不罵娘才怪呢!這個時候,她聽見許大夫和護士們推著致水去了手術室,趕快用紙巾沾去水滴,使勁甩了甩頭,很快換成笑臉,好象什麼事沒有發生一樣,急急火火回了病房。
宋仁厚看春月進來,問:“許大夫沒給你說,咱還得交多少錢?”宋仁厚這一問,剛才還熱鬧無比的病房一下沉寂下來。夏月說:“已經交了那麼多錢,還要讓交,醫院宰人也太狠了點!”滿月說:“已經弄下這事情了,啥話不說了,反正我買房子的錢在那裏放著,讓出多少出多少,讓啥時候出就啥時候出!”春月說:“你們放心,再不會跟你們要一分一文了,剩下有多沒少,你大姐夫包圓了!”宋仁厚說:“這話還用囉嗦,你趕緊說,還需要交多少錢?”春月開玩笑說:“反正你拿的那些錢不夠交!”宋仁厚驚叫了一聲,“啊呀,殺人呀,不就是個骨傷嘛,咋能用了這麼多錢?”夏月笑著說:“姐夫皮張厚得刀子都紮不出血來,咋也有挨不住的時候哩!”滿月說:“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就這已經夠意思了,放到你試試!”春月的話不僅把宋仁厚嚇了一跳,也驚動了一直不動聲色的陳振江。他想,許文靜是不是告訴春月什麼了,不然她怎麼會說宋仁厚的錢不夠交呢?實在憋不住了,就問:“大姐,許大夫沒說還讓交多少錢?”這時,春月突然笑得前仰後合,邊笑邊說:“我是想嚇嚇你大姐夫那瓷瓷貨呢,沒想到把你們大家嚇了一跳。我今天才看出來了,確確實實是說到錢便無緣,沒有人不心疼自己錢的。實話給你們說,許大夫說咱交的那些錢還多著呢,根本就不用交!人家還給咱吃了定心丸,說今後用藥量不是很大,估計錢到出院都用不完,你們這下該放心了吧!”
宋仁厚第一個不依了:“你說話還講不講良心了,大家夥把血汗錢拿出來幫助致水呢,到頭來還落了個說到錢便無緣。大家又不是印錢工廠,要多少有多少。能做到目前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為啥不表揚大家,還要鞭打快牛!”陳振江說:“大姐是跟大家開玩笑呢,何必那麼認真!我是這麼想的,這一次醫療費之所以用得這麼省,關鍵是人家許大夫起了作用,要不然就你們那麼點錢,根本就不經用!”夏月說:“別給醫院臉上貼金了,致水就是那麼大個病,他們再不講良心,總不能不開藥光收錢吧!”滿月說:“說那麼多沒用,既然把人送到了醫院,花多花少,聽天由命吧!”
馮師實在憋不住了,說:“本來我今天不想說話,我咋看你們這些人,表麵上看起聰明得很,心裏咋粘得跟糨子一樣!你們湊的那些錢,對咱們個人來說,確實是個大數目,但對醫院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不說人家胡整的話,就是按照規定辦事,早都花得沒影影了。不說別的,就拿開藥來說,不用不行時,才開那麼幾片,再就沒見吃過什麼藥嘛。要是正常開藥的話,那個病號一天不吃兩三種藥。再要開起大處方來,你們那點錢隻能是杯水車薪!所以,能遇到許大夫,你們就偷著笑吧,再不敢彈嫌雞蛋沒毛了!”
馮師這一說,大家不吭聲了。
這時候,春月把夏月叫到旁邊床上,說起悄悄話來。
宋仁厚、陳振江、滿月,在漫無邊際的說閑話。
馮師出了病房,到手術室門口看動靜。
春月說:“夏月,你給我說實話,冬月回沒回老家?”夏月說:“她沒回老家,還能到哪裏去?”春月說:“你那裏地方大的很,就不能藏到你那裏!”夏月說:“抓賊抓贓,抓奸抓雙。憑啥說冬月藏在我那裏?”春月說:“既然你沒藏她,為啥會一反常態,竟然公開替她說起話來?”夏月說:“你咋能這麼認為呢,我之所以替她說話,主要是看她和陳振江是剃頭擔子一頭熱,總覺得冬月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害怕你一意孤行,誤了人家的好事情!”春月說:“嗯,不是這裏人多,我真想扇你兩耳光!”夏月說:“有理你說理嘛,老想動手動腳幹啥?”春月說:“你還敢嘴強,昨天的事情,還沒跟你算賬呢,今天又當麵給我叫上板了!我原來還以為你隻是個搖旗呐喊的,現在才看清楚,你不但是幫凶,而且還是狗頭軍師!”夏月反而笑著說:“哎呀大大,沒想到姐姐今天對我這麼器重的,昨天連幫凶都不想讓我當,現在猛一下就提拔成狗頭軍師了!”夏月這一說,竟然把春月逗笑了。春月很快清醒過來,昨天想跟她算賬是事實,今天情況變了,不想跟她算帳也是事實,怎麼一到氣頭上,就把握不住了,如果不就此打住,惹得豬嫌狗不愛,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冬月和振江的事情咋辦?既然現在有了機會,為什麼不趕快順坡下驢呢,所以口氣馬上緩和下來,很誠懇地說:“那你說實話,她和陳振江成了是不是好事情?”夏月說:“這事情還用問,我肯定認為是好事情,但是人家冬月不這樣認為嘛,我有啥辦法?”春月說:“既然是這樣,冬月回來咱抓緊給她把婚訂了,省得夜長夢多!”夏月說:“那我有個條件,冬月回來你先聽聽人家有沒有啥想法,要有啥想法,你最好比較比較,不要不問青紅皂白,硬逼著人家訂婚!”春月說:“我不比較能給她作這主,別說那麼多,到時候,我咋說你咋來就是了!”夏月還要辯解,春月不容分說:“快坐到那個床上去,讓陳振江過來,我有事找他!”
陳振江坐過來問什麼事?春月說:“訂婚那事你不要著急,等冬月回來再張羅。”陳振江說:“我不是打電話給你說過了嘛,能不能先不提這事情,等冬月彎子轉過來再說。不然,把冬月激怒了,反而會弄巧成拙!”春月說:“你咋這麼老實的,夜長夢多你知道不知道,從昨天到今天,我咋感到事情有點不妙,總覺得冬月好象背著我搞了什麼名堂,咱們再不抓緊訂婚,萬一出啥岔子咋辦?”陳振江說:“要不是這,她回來我找她深談一次,看她究竟對我有什麼看法。看法好了,趁熱打鐵,抓緊訂婚。看法不好,讓我再做做工作,千萬不要急於求成,不然,欲速則不達!”春月說:“冬月眼睛讓杈齒戳了,象你這麼好的人,竟然看不在眼裏,不知道她想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