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知道這個道理的煙雨,大敢惋惜,如果當時他在向西移動二十米,那麼或許真可能活捉蘭陵太子,與三哥活著離開寄國。
蘭陵的軍隊絲毫沒有潰散,混亂的跡象。太子麵前的步兵豎起一排大盾,而她卻絲毫沒有慌張的跡象。四周陸續有蘭陵軍隊向宋軍集結,兩旁的箭雨繼續呼嘯著。
聽著兩旁陸續的慘叫,煙雨知道這唯一的希望早已不複存在了。三王子貌似並沒有放棄,戰馬早已戰死。而他還是奮力向前衝殺,試圖衝過大盾。哈圖等人把煙雨保護在當中,隨著三王子的足跡向前移動。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隨著兩旁箭雨的肆虐,隨著最後一匹戰馬倒下,宋國軍隊已經保持不住那可憐陣型。
對於煙雨來說,現在的他還是安全的,僅有的幾名宋軍把他保在當中。
現在宋軍還有不到二十人,三王子首當其衝,對麵仍是嚴陣以待的蘭陵軍隊。
煙雨第一次如此絕望,在大勢麵前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力,淚水早已爬滿雙眼,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在千軍萬馬前,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何況對於整個隊伍來說他還是個累贅。煙雨撿起地上的一把刀,那是宋國的軍刀,刀上的標記表明,那是宋國的製式軍刀。
當一個人陷入絕境時,就會對死亡產生莫名的感情,絕望到最後就不再是絕望,或許是一種解脫。看著在自己眼中不斷放大的刀,煙雨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揮刀向自己的咽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
不過刀並沒有觸到自己的咽喉,反而被一雙有力的雙手握住,鮮血順著刀向地上流去。順著雙手煙雨看到了握刀人的目光,透過目光中他看到了一絲決然,悔恨還有不甘。
“傻妹妹,哥哥怎麼能看見你死在我前麵?是哥哥沒有聽你的話,哥哥沒有保護好你,該死的是哥哥,而不是你。”
三王子雙目含淚,好像握刀的雙手絲毫沒有讓她感覺到疼痛一樣。不過此刻的煙雨在她的目光中,又看到了一種東西,那是親情。一種姐弟或者說是兄妹之間的親情。一種守護的執著,一種哀憐的惋惜。
“終究是要死,三哥還在乎誰先走麼?”煙雨恍惚的問道。
現在他的雙目再次被淚水沉浸,如果沒有戰爭,如果他們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或許他現在還可以躺在三哥的懷裏撒嬌,那是他十五年來錯過的溫暖。
“三哥是女人,三哥頂天立地,看不得七妹走在三哥之前。難道弟弟連三哥這最後的希望都不滿足麼?”
三王子是笑著說的,隻是她現在的笑容,讓煙雨看得難受。身上鎧甲早已破損,好幾處傷口都傷在了要害。
然而敵人並沒有給兄妹二人太多的說話時間。隨著哈圖的倒下,下一矛已經刺向煙雨。三王子揮手將煙雨護在身後,長矛由她左肋刺下,胸前刺出。
“停手,煙雨喊停手。”煙雨高聲喊道。生怕蘭陵太子聽不到他的聲音,煙雨喊得格外大聲。
或許是聽到煙雨的高喊,或許是得到蘭陵太子的授意,蘭陵軍隊不再進攻,給兄弟二人圍在中間。至於宋國護衛,現在已經沒有活著的了。
不過現在煙雨關心的隻是三王子,剛才三王子拚命護著他那一下,已經注定她是必死的結局。長矛已經抽去,煙雨將她抱在懷裏,低低地哭泣著。
“七妹別哭,三哥不怕死,隻是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話,致使七妹也跟著陷入死局。三哥想讓妹妹活著,隻是想在自己死後還知道七妹還活著。”
上天並沒有給兄妹二人多少時間,三王子說完這最後的話語,離世而去。
“啊!!!!!!!!”煙雨對天高呼,仿佛想把他心中所有的壓抑都喊出來。
他雙眼流淌的眼淚滴在懷中的三王子身上,帶著紅色的淚水,穿過破爛的鎧甲,再流入他的衣服上。
他想說什麼,卻發現早已沒了述說的對象,換來的又是一陣陣的潸然淚下。或許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眼看親人離去,卻無力回天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