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兒一目十行的掃過信上的內容,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十五夫人,奴婢琢磨著,這信還是您自己看的好……”
岑子吟聞言起了興致,抬起頭瞧著環兒笑道,“無妨無妨,你隻管念來就是了。”
環兒不知道眼前這位十五夫人是什麼脾性,不過自家主子吩咐過的,凡事依著岑子吟的意思就沒有錯,畢竟她是過來幫忙的,何況瞧這兒人的模樣,岑子吟也該是個和顏悅色的主子,雖然這封信的內容大大的不妥當,可岑子吟發話了,她還是低聲道,“信上的內容不堪入目,夫人,這是岐王家裏那位在羞辱您呢!說什麼因為聽說夫人容貌過人,朝思暮想,食不下咽,因無法見到夫人隻有請了那個歌姬去,說什麼便是想沾染些夫人的氣息……”
環兒越說越說不下去,隻覺得光是說這些便讓人憤怒不堪,若是有人真心仰慕那是女人的榮耀,可這擺明是綁了人又來調戲,蹬鼻子上臉麼!
惱的將手上的信紙扔到地上,很是惱怒的道,“十五夫人,這也太過分了,十五爺與他同是皇上的侄兒,他竟然調戲到你跟前來了!這事兒您該跟十五爺說說!”
岑子吟擺擺手笑道,“說什麼?他既然有信來了,你便去與十六姨娘說一聲,京兆尹的事兒給撤了吧。”
環兒雖惱,也替不了主子拿主意,岑子吟待環兒一走,心思便動了起來,這人既然送上門來給她敲打,又明擺著是與府裏的人有勾連,九姨娘的事兒因為她一直覺得她不過也是個可憐人罷了,所以一直壓著,除了讓她損失了些錢財,倒是沒有到最壞的地步,別個府裏要是有這種事兒,那樣的小妾不直接打死了拖出去埋了才怪。
上次的事兒岑子吟鬧,到底也有些理虧,便留了一步餘地,隻要人還活著,岑子吟離開王府後他們的事兒會怎麼變化便絕不會再插手,九姨娘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會兒卻是自家家裏的事兒招惹外人來對付,岑子吟不由得惱起來了。
王妃不在,王爺不管事,家裏沒一個省心的,岑子吟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尋李瑋媳婦商議一下。
自己去房間換了衣衫,環兒回來的時候正好可以陪著她出門,又準備了些點心做禮物,這才尋著李瑋的小院去了。
李瑋的小院說來離李瑉這個院子不算遠,清幽雅致,瞧得出女主人是個心思聰慧打理家事的好手,有兩房妾,不過從來不出來走動,想也是被魏氏收拾的妥妥帖帖,何況這王府裏走出去指不定被誰給欺了也沒個哭處。
岑子吟來的時候那兩房妾正幫著幾個媳婦收拾院子裏曬著的被褥,瞧見岑子吟過來,紛紛過來問候,“十五奶奶來啦!”
岑子吟點點頭與她們問好,又讓環兒將手上的糕點交給她們,這邊便有人去請魏氏出來,魏氏見到岑子吟過來頗為驚訝,她是聽說了今天在門口發生的事的,還以為岑子吟這會兒該忙的不可開交,本想過去坐坐,後來一想這種事需等事情有個眉目了才好出主意,若真是強人,一個京兆尹便足夠了,於是隻在屋裏專心做事,不想,岑子吟用過午飯便尋了過來。
瞧見岑子吟臉上沒有異樣,身邊那個常跟在十六姨娘身邊的丫頭卻是滿臉的憤憤,魏氏連忙笑著引岑子吟去書房坐,那邊人少僻靜,她這會兒正是在那邊看書。
將岑子吟遞給她的信瞧了一遍,魏氏頗有些啼笑皆非,大唐對這些事兒有許多的婦人不甚在意,甚至有一些還是引以為榮,可岑子吟擺明的不認識這麼一位,加上麵色沉靜如水,稍微一尋思便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魏氏想了想問道,“嫂嫂打算如何做?府裏的人讓人帶走了,一個歌姬倒是小事兒,可傷的是體麵,加上這封信便是渾然沒將十五爺放在眼裏了,也絲毫沒尊重你的意思。真要上門來討個人,斷然沒有不給的道理,可事情這樣做就有失厚道了。不過岐王到底是個好麵子的,這種事兒……”言外之意有讓岑子吟放下的意思。
岑子吟笑笑道,“弟妹以為我該如何?”頓了頓道,“我聽說近來十七爺和這位走的近乎,想來也是,否則我雖名冠長安,到底沒見過這位。”
魏氏聞言不由得有些頭疼起來,揉了揉額頭,尋思著該如何解這個結,岐王好麵子,即便有這種事兒也會偏著自家孩子,外麵的聲音要打壓下去,回到家怎麼教訓都行,而邠王又不理事,真個跟個王爺對上不成?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吃虧。
所謂髒唐,那便是公公媳婦能搞到一堆去,哥哥跟弟弟的媳婦通奸也沒啥大不了的,隻要上麵有人使點兒錢就沒事兒了,即便再次些,民間無權無勢的,大不了流放,其實地方官見慣了這種事,頂天就是關三年而已,還得是民怨不小的情況下。像宋芸娘那種家風極好的人家便是例外了。
所以很多時候人都拿這種調戲當笑話,自重的人雖惱,卻是奈何不得對方,使絆子也要小心落下了大仇怨,所以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不過若是牽連到府裏的人,便該是有人將家事拖於外人了,所謂的家醜不可外揚,家裏再怎麼鬧騰到了外麵都該是一團和氣,一致對外的,若是有人做下這種事,便是犯了所有人的忌諱,將手伸到別人的家事來,那也是犯了大忌諱的事兒,即便兩王府的老王爺是兄弟,那也是不行的。
想了想才道,“到不是沒有法子……”
岑子吟笑笑道,“弟妹不必介懷,我隻是想問問各府之間一些關節,隻要不妨事,我自然有法子,必不會讓家裏為難。”
魏氏知道岑子吟是誤會她的意思了,道,“嫂嫂,依照我的意思,這信直接送到老王爺手上去便可,岐王雖好麵子,可這次丟人的是他自家的兒子,不過那個歌姬怕是不好要回來了,老王爺心裏愧疚,也該是出手大方的。我瞧著,還是要你身邊的丫頭親自去一趟,要是身邊的人不夠用,我替你走一趟也是可以的,隻是事情要越少人知道岐王的麵子才保得住,心中即便不快,也會感激你識大體。”
“最怕的還是讓十五爺去鬧騰,外麵有傳言說岐王極為不喜這個兒子的浪蕩行跡,可在府裏無論是什麼,除了世子要高出他人一等以外,餘下的各個爺皆是一樣的體麵。依照我瞧,京兆尹那邊的事兒也該撤回來,兩個王府間的事兒他們也不好辦,折騰來折騰去少不了折騰到宮裏去,到時候便是一邊賞些什麼,麵子上圓了也會照樣結下怨恨的。”
頓了頓補充道,“何況,若真是為了一個小小的歌姬和一封不知所謂的信便鬧騰的這般大,府裏的人都沒臉,若是自家兄弟姐妹他們沒法子,對咱們卻是不會留臉的。”
岑子吟知道魏氏這是把話挑明了,恐怕那邊也是顧念著她不服輸的性子才會走這一步,故意挑起兩府的爭端,再乘機火上澆油,到最後引的世子回來岑子吟的好日子也就算到頭了,她在府裏再怎麼折騰也沒人管,折騰到外麵去了也當做笑話看,可要是折騰到宮裏去了,跟別的府結了梁子,他們就絕不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