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此處已是嫌多餘,楊秉倫雖然有些不滿自家要挪出三個院子,到底平日裏都是空著的,作坊的成本也不消她掏錢,而岑子吟明裏暗裏拿去了四層的利潤,卻是隻要她出幾間空房子,胰子和那酒的利潤她瞧著也很是眼饞,想來一層雖然薄了些,到底也是個進項,眾人都沒有異議,便定下明日再做商議。
外麵又響起劈劈啪啪的聲音,夜已經深了,可以遠遠的聽覺絲竹交響,本來過年不會像這般冷清了,隻是如今岑家有孝,沒辦法去請些歌姬什麼的回來一起慶賀,否則一般在這種日子,岑家作為一族之長,該是請了族人同慶的,如此清冷的年還要繼續兩年,岑子吟倒是不會很介意,在蘇州的時候已是見識過別人家的年節是如何過的,實在太吵鬧了些,好在劉家的家風一向節儉,即便如此,隔壁的絲竹聲也讓岑子吟很是頭疼了幾天,倒不如這般一家人坐在一起話話家常來的好。
唐珍兒與岑子規本是昏昏欲睡,一聽見爆竹聲又驚醒過來,爭先恐後的要出去看放爆竹,不知不覺的已是到了三更天了,岑元漢忙吩咐管家準備好爆竹鏟子等物什,一家人出去除舊迎新。
回來以後略睡了片刻功夫,便又起身準備祭祖,畢了方大娘與岑元漢去和族中的族老商議族中的事務,大郎二郎也不能幸免,岑子吟對這些事兒沒什麼興趣,便領著岑子規和唐珍兒去外麵走走,她習慣了要在初一這天去寺廟裏燒上一炷香,即便不在同一個時空,打小外婆和母親就會在這一天帶她去寺廟祈求一年的平安的習慣到是深深的烙在心坎上了。
外麵的雪依舊在下,隻不過沒有那般大了,院子裏有管家將路麵的積雪清理幹淨,以方便有人行走的時候不至於滑到,岑子吟將窗戶推開一些,又立即關上,撲麵而來的冷空氣讓她不禁想起方才在外麵站了的半天,實在是太冷了,這會兒她的手腳才稍稍恢複了些溫度,不過今兒個即便是再累,也不能耽擱了正事兒。
唐珍兒和岑子規兩個在桌邊下棋,惠兒在一邊侍候著,頗讓岑子吟泄氣的是,七歲的岑子規竟然圍棋也比她下的好,而岑子吟則是一坐下來就昏昏欲睡,塵兒掀開簾子進來,先拍掉身上的積雪,一邊道,“三娘,我已是打聽好了,就離咱們這兒三裏地,咱們什麼時候去?”
瞧見岑子吟卷曲著身子靠在椅子上,手上不知道又抱了幾個暖爐,不由得皺了皺眉道,“非得今兒個去麼?不如等天晴了再去,好歹有太陽不會那麼冷的慌。”
岑子吟笑了笑,“你沒聽說過麼,下雪不冷化雪冷,這會兒正好,過兩天怕是冷的讓人受不了,我才不要出門。”
塵兒道,“我聽林伯說,最近去廟裏燒香的人越發的少了,如今聖上不太喜歡佛家呢,倒是對那些道士好的緊。咱們去合適麼?”
岑子吟站起身來,將手裏的暖爐放在桌子上,讓旁邊的丫頭拿出去換掉裏麵的炭,對塵兒道,“無妨,咱們又不是想出家當姑子,就是去燒柱香罷了,皇上又沒什麼正式的文書下來,大不了改明年咱們就去大薦福寺燒香去,今年就隻能湊合了。”
塵兒聞言笑了,道,“反正呆會兒咱們就要回城,三娘何必這麼著急,不如回城了再去大薦福寺,何必又多跑一趟?”
岑子吟道,“我娘他們也不知道要商量到什麼時候,唔,要不,幹脆咱們先回城得了,家裏的事兒也不少,咱們都走了,家裏也沒個主子,他們若是有什麼事,也沒個人能拿主意,何況,明兒個娘還要回方家一趟,今兒個也得有人把東西給準備好了才行,這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塵兒道,“怕是不行呢,方才我在外麵聽說族裏有幾個人說大房做事沒什麼道理,正在那兒吵吵嚷嚷的,夫人的意思怕是明兒個回不了方家了。”
岑子吟挑眉,塵兒壓低了聲音貼在岑子吟耳邊道,“那些人說去咱們酒坊和胰子作坊給的工錢都不少,為何給族裏做事兒工錢便少了那般的多,要讓夫人比照著那邊兩個作坊辦。”
岑子吟勾勾嘴角笑道,“原來老實本分的都到那兩個作坊做事了,留下的怕都是些刁鑽潑辣的,我娘怎麼說?”
塵兒道,“夫人說這作坊是開來給族裏辦事的,工錢自然要少些,多餘的錢也是拿來給族裏的人用了,大家願意來便來,不樂意,咱們就從外麵找人。”
岑子吟聞言笑道,“我娘這麼說話,怕是要捅馬蜂窩了。”
塵兒點點頭,“便是如此,正鬧的不可開交的,大年初一的,一個個便臉紅脖子粗,也不想想這作坊辦起來是為了誰好來著。”
岑子吟道,“這些事兒早就料到了,無妨,我娘該是能處理好的。”
塵兒又道,“那可未必,剛才還在說為何給族裏辦的作坊咱們要拿走七層利潤呢!”
岑子吟笑,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是常理,升米恩鬥米仇而已,“該是有人答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