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霧天第二日便不聲不響離開了安蓋泉，回到伽藍應旨。雲煥和那岩同時鬆了口氣，依瑪卻每日垂淚，茶飯不思。
“不吃不吃，都跟我出去。”依瑪將端到床前的飯菜盡數扔了出去，連那岩雲煥也一起推出門外。
“這可怎麼辦？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那岩愁眉苦臉道：“你去找阿一來吧。他和依瑪談得來。你要他來勸勸依瑪。”
“這麼晚了……”雲煥猶豫片刻，道：“你等著。”
他一路小跑到阿一的住處，門口的仆婦們連忙站起攔道：“薛醫使已睡下了。明日再來吧。”
“性命攸關，等不到明日了。”雲煥甩開眾人，一把推開房門：“阿一。”
房門飛分兩邊，帶著芳香的熱氣帶著女子的輕呼撲麵而來，純潔的少女軀體照亮整個煙氣蒸騰的室內。雲煥吸了口冷氣，向後倒退了幾步，目光卻竟無法移開。
“出去！”阿一跳回盆裏，氣急敗壞大叫：“快出去！”
雲煥卻如雷擊般在原地靜默不語，也不知道反應。仆婦們一擁而入，將雲煥推出門外。
刺骨的雲之朔風在臉上刮過，方才讓雲煥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回依瑪的住處。
“阿一呢？”那岩東張西望道：“他怎麼沒來？”
雲煥牙齒打戰道：“阿一……阿一……是個女子！”
“女的？”那岩皺眉想了一想：“那就比較說的過去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雲煥答非所問道：“我得回屋了。”如夜遊神般恍恍惚惚走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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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鵬翼王和朱扶林返回中原。
雲煥在一行人中小心得來回打量，並沒有看到阿一纖瘦的背影，心裏惴惴不安，問朱扶林道：“薛醫使呢？我還想給他當麵道謝。”
“他一早便走了。”朱扶林道：“不知道為什麼，她堅持要早走。爺爺一向寵她，所以依了她。”
雲煥躊躇片刻，湊到朱扶林耳邊：“你可知道她是個女子？”
“你難道不知道？”朱扶林挑起眉毛問道：“誰都知道她是女扮男裝。我以為你也看出來了。”
雲煥痛心疾首道：“我看她不男不女，還以為是個……是個內侍者。”
朱扶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天鵬翼王在一邊道：“別鬧了，該上路了。”
朱扶林和雲煥互相抱了一抱，在肩上重重拍了兩拍：“兄弟，保重。”
天鵬翼王也將雲煥抱了一抱，柔聲道：“你自己小心。”
雲煥垂下眼簾：“您也保重。”
一幹人等紛紛跟在天鵬翼王身後上龍馬。天鵬翼王道：“雲煥，找個機會回趟江南，去拜拜你母親。”接著一聲呼喝，帶著眾騎衝入無邊無盡的雪原。雪原的旭日，將他們的背影鑲上一道奪目的金邊。
雲煥怔怔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忽然發現皚皚白雪裏，已經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綠色。
冬去春來，草枯草長，歲月的車輪就是這樣永無休止的輪轉，而等待他的，又會是怎樣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