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年,天降血雨,蛇蟲圍滿了家門。
爺爺說我這是天神命,逢八就有一命劫,命理更是人中龍鳳,福澤百年。
直到我八歲那年,父母不幸因車禍喪命,屍身被貨車拖行好幾公裏,等找到屍體時已經皮骨不分,麵目全非了。
法院將我判給了我的親叔叔,還以為生活能好過起來,等到了他家我才知道,什麼叫做雞飛狗跳。
叔叔嗜賭成性,嬸子無所事事。
嫂子見家裏多了個人,多了張要飯的嘴,氣的是麵紅耳赤,整個眼睛都變得猩紅。
差點兒灌我農藥取了我的命。
我的命是爺爺拿回來的,爺爺當時怒目圓睜,氣得翻臉怒罵,轉頭就帶著我回了村裏。
打那兒之後,我就跟著爺爺長大。
爺爺在村裏聲望很高,但他的聲望全來自他的畫。
是專門給死人的畫像。
這種畫是來告慰死去的人,保他們頭七不魂飛魄散,又叫畫靈。
和爺爺生活的日子,我無時無刻都在學習九流的東西,剃頭、算卦、巫蠱……其中最重要的就有畫靈。
這種日子持續到我大四那年,爺爺突然打來電話,親口說要讓我現在回村裏,給他送殯。
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說出來這種話,我連忙請假趕回家裏,發現爺爺正坐在炕上。
他兩眼炯炯有神,手上提著黑長的煙杆兒,正呆呆地靠著牆抽著老煙,模樣根本不像將死之人的麵相。
“爺爺,你這是咋回事兒啊?”
爺爺僵硬地扭頭,他兩個眸子猩紅,蒼老的身軀顫抖道:“長生啊,爺爺的大限之日要到了,有些事兒得提前和你說了。”
還沒等我問,他就從懷裏摸出一幅畫給我。
這畫古老得發黃,但被保存得沒有一點兒殘缺,一看就是爺爺十分珍惜的東西。
爺爺點了點畫,又指了指我身後。
順著手指看過去,我才見在正屋的角落,躺著一具大紅色的棺材。
棺材半開著蓋兒,裏麵黑洞洞的像是冒著黑氣一樣。
爺爺咳著嗓子,輕輕拍了拍我肩頭,“等我死了,娃你記得將我背進紅棺。”
“還有那幅畫,一定要把裏麵的東西弄出來。爺爺一輩子算盡天命,行道半載,最後也要被天機帶走。”
“長生,你一定要找到爺爺,一定要窺破天機和那幅畫!”
我聽著這話,心頭頓時一揪。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說沒就沒了,又怎麼會丟了屍體要人去找。
想了想,我總覺得爺爺在瞎猜。
也就不放心上打趣道:“爺爺你身子壯,不會說沒就沒,再說我這一身本事才剛學成,您還沒來得及享我福,咋就舍得走啊?”
他搖了搖頭,又抽了兩口煙,靠著炕牆邊兒上呢喃道:“爺爺不放心你,就把這畫留給你,你拿在手裏好好保存著,等將來爺爺走了,記得給爺爺再畫張靈畫。”
看著我的模樣,爺爺不舍的又摸兩下我腦袋,這一下我終於沒忍住,淚打濕了眼眶。
我一把抱著爺爺,心裏頭說不上來的疼,空落落的感覺湧上心頭,我直接打斷他的話,“爺爺,你還能陪我很多年,我就你這一個親人,你還得看我娶媳婦兒生娃啊!你不會說沒就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