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這件事,誰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我向多方麵都打聽過了,無論是警察局還是特別諜報機關,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知道的並不比大家知道的更多。總而言之:尼古拉·羅可夫越獄了。”得·阿諾這樣說。

格雷斯托克勳爵(就是原來的人猿泰山,現在他已正式承襲了貴族爵位)這時正坐在他的老友海軍少校得·阿諾的屋裏,聽了這話,他沉默地坐著,兩眼凝視著自己的靴尖。他在想:自己的死對頭已經從法國陸軍監獄裏逃跑了。當初羅可夫入獄,是自己做的證人,證明了他是國際間諜,可謂人證物證俱全,才把他判了無期徒刑。如果再往前追溯,羅可夫多次謀害自己,欲置自己於死地而後快。現在他從監獄中僥幸逃出,他決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想方設法報複,而且以羅可夫的性格看,準會下毒手。泰山想到這裏,深深地覺得自己不能不認真防範。

原來,泰山最近偕同夫人琴恩,帶著兒子,到倫敦來小住。在這以前的一段時間裏,他們全家曾去探望泰山在蠻區的老友——現在屬於烏濟爾區的瓦齊裏村,也就是泰山曾經當酋長的那一片廣闊土地。因為那裏恰逢雨季,不適於居住,尤其琴恩和孩子更是無法適應,所以他們才到倫敦來。

泰山從倫敦乘海輪來到巴黎,專程來探望得·阿諾,卻沒想到從老友口中聽到了這麼個消息。他心裏很不痛快,決定立刻起程回倫敦去,那裏的妻兒需要自己的保護。

泰山沉思了一陣說:“得·阿諾! 這件事如果單就我一個人來說,沒什麼可怕的,過去曾經有很多次羅可夫跟我勾心鬥角,到最後取勝的都是我。但現在不同了,我有了家室,我擔心的是這方麵。假如我猜得不錯,我想羅可夫一定會很快就向我的妻兒下手。他這樣做,比直接加害於我本人要厲害得多。我必須馬上回倫敦去,除非羅可夫死了,或者又被逮捕,否則,我決不能離開琴恩和孩子。”

當泰山和得·阿諾在巴黎談話的時候,在倫敦郊外的一間草屋裏,也有兩個人在低聲交談著。一個滿麵胡須,另一個人雖也有胡須,但像不久前才留起來的,臉色慘白,看似有很長時間沒見過太陽。他轉過身對那留絡腮胡的人說:“你一定得把胡子刮掉,免得被他們認出來,壞了大事。我覺得該商量的,我們倆都考慮得夠周到了,現在可以就在這兒分手,明天在“金凱德”號船上再見麵。希望我們的計劃一切順利,明天就把那兩位貴客帶到船上,不出兩個小時,我可以先把一個帶到多佛。如果你照我的安排做,你那邊也順利的話,明天晚上,另一個也可以被請到多佛了。我料定他得到消息之後,會立刻趕回倫敦的。我們這次的努力,一定不會白費,不但會得到大筆的錢,還會得到解恨之後的滿足。鮑勒維奇!我們的成功得感謝那些愚蠢的法國人,你想,他們在我越獄之後過了多少天才宣揚出來啊!我們能有這個空隙安排一切時間都很充裕了。這可真是好運氣!現在我要走了。”

大約三個小時之後,有個人到得·阿諾家來送電報。他問:“這電報是給格雷斯托克爵士的,他在這裏嗎?”

得·阿諾家應門的仆人說爵士還在這裏,立刻在回執上蓋了印章,把電報帶到裏麵去呈給泰山。這時泰山已決定要回倫敦去了。

泰山把電報拆開一看,立刻麵容失色。他一邊把電報遞給得·阿諾一邊說:“你看!不出所料,事情已經發生了!”

得·阿諾接過電報來,隻見上麵寫著:

新雇的傭人帶傑克到園中,被人拐去。盼速歸。

琴恩

泰山到了倫敦車站,坐上了家裏來接的車子,火速往家趕,琴恩早就倚門而待了。她神色焦急憂傷,把孩子被拐的經過詳細告訴了泰山。原來孩子坐在童車裏,由保姆推著,在門前的陰涼處玩耍。忽然來了一輛窗簾拉得很嚴實的汽車,停在街道轉角處。保姆隻顧照料孩子,沒怎麼注意那輛車。她隻以為那輛車在等候乘客,因為汽車停住之後,沒見有人下車,而車也並沒有熄火,還在突突突地響著。正在這時候,家裏新雇來的仆人卡爾跑出去對保姆說,女主人有要緊事叫她,要她趕快去,小傑克可以由他代為照顧一會兒。保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有歹意,於是把傑克托付給卡爾,就急忙回屋。她剛要上台階,忽然想起還要叮嚀卡爾一件事,就是夫人經常吩咐的,別讓強烈的陽光直射孩子的眼睛。哪知她剛回過頭來,就見卡爾推著童車,直向街道轉角處跑去。同時她看見汽車門也開了,露出一張帶胡子的臉來。保姆見情況不妙,唯恐孩子有危險,趕緊轉身追出去,可是沒等她趕上,卡爾已抱起孩子,交給車上那大胡子了。保姆一看急了,拚命向汽車追去,可是沒等她追到,卡爾居然也跳上了那輛汽車,把門關好。司機才要啟動,不知車子的什麼地方出了點故障。保姆以為這下有希望追回孩子了,哪知司機把汽車向後退了幾步,就一直向前開走了。就在這一小段時間裏,保姆搶著踏上了汽車的踏板,她想從劫匪手中奪回孩子。當汽車開動的時候,她攀住窗口,拚命喊叫,可是,汽車越開越快。卡爾伸出拳頭,狠狠地打在保姆臉上,把她從踏板上打下來,倒在地上。保姆的大喊大叫,驚動了家裏和鄰居的仆人都出來看了。琴恩當時也聽到了叫聲,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趕快出來看,還親眼看見她和綁架者拚命爭奪。琴恩也趕了上去,可惜保姆已經跌下車來,做什麼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