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比利時人和阿拉伯人(1 / 3)

在比利時,有一個叫阿伯特·沃泊爾的陸軍中尉。他身材魁梧,很有軍官的氣派,但他卻不是一個恪守軍規、忠於職守的人,他多次由於沉湎享樂,利用管理現金之便貪汙濫用公款而獲罪。結果對他的處罰還不算重,隻調他到荒涼的比屬剛果服役,並沒有被革職,也沒被送上軍事法庭。對他來說,隻是在名聲上受點損失,這已經是很僥幸了。初到剛果時,他還常有一種感恩的心情,暗暗感謝上帝保佑,感謝長官的愛護,但日子久了,他漸漸對剛果不能忍受了。因為剛果遠處非洲蠻荒,十分偏僻荒涼,他住在這裏,什麼娛樂也沒有,日子打發得實在淡而無味。他捺著性子挨過了五六個月,覺得實在難耐,心理也發生了變化,開始由原先的感謝變為怨恨,不但對調動他的上級存著怨懟,就是對曾經幫他說情並為他開脫過罪責的同事也懷恨起來。他本來住在比利時的首都布魯塞爾,那裏有舒適華美的住宅,夜生活也很豐富,可以和朋友們去飲酒,也可以去歌劇院,還可以經常參加上層社會的家庭晚會,那裏有華燈美筵,尤其使他心馳神往的,是那些盛裝的夫人、小姐,她們身上總散發著各種淡淡的幽香,他縱然不能太出格地親近她們,但就是看看她們的微笑,看她們從身邊款款走過,也是一種賞心悅目的事。對這些上流社會的生活他已十分習慣,覺得是餘暇之時必不可少的。可是,現在處在剛果,什麼都沒有了,過去的燈紅酒綠都成了美好的夢境一般的回憶,在這裏,除了蠻荒野地和風聲雨聲之外什麼也沒有,他越來越覺得不可忍受了。過去他之所以犯錯誤,就是由於耽於享樂,到了剛果之後,他並沒能反省過去,產生悔改之心,而日漸增加的怨憤和不滿,致使他犯下更大的錯誤。

剛果生活環境的枯燥寂寥,已經夠他心煩意亂的了;更讓他懊惱的是,他無法接受他的剛果上司。這位上級是個上尉,按理說,也不是個十分難於相處的人,隻是性情有點冷漠,不大愛說話,也不輕易露出笑容,別人不太容易知道他在想什麼。軍官們和他坐在一起時,都是各自抽著煙,不大有人敢跟他談笑,沃泊爾和同僚都有幾分怕他。其他人對上尉隻是不大親近,敬而遠之,沒有達到無法相處的地步,但沃泊爾卻疑心很重,總認為上尉一定知道他過去一些不光彩的行為,有意對他冷淡,使他難堪。他既然抱定了成見,自然就沒有一天不對上尉憋著一肚子怨氣。

有一天晚上,終於出事了。同事們和上尉都無言地坐在一起抽煙,空氣有幾分沉悶,在彈煙灰的時候,上尉無意間瞟了沃泊爾一眼,這本來算不得什麼,周圍也沒有人注意上尉這個動作。沃泊爾卻認為這是對他極端的輕蔑,是讓他當眾下不來台。於是平日所積蓄的怒氣,一下子湧了上來,無名火使他失去了理智,他的手按在手槍上,怒睜著兩眼,跳起來吼道:“你侮辱我!我早就受夠了,今天我可真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我是中尉,你也不過是個上尉罷了,何必擺出這麼一副了不起的架子?我也是個世家出身的軍官,今天,我要和你算一筆總賬!你這頭豬!”

周圍的軍官一時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驚呆了,不知該怎麼做才好。上尉見他如此暴跳如雷,也有點莫名其妙。但他還是冷靜地走向沃泊爾,想說幾句勸慰他的話,因為他知道初來剛果的人挨不過寂寞,或者受不慣這裏的濕熱,常常會發一陣暴躁的脾氣,這種事他見過多次了,他以為沃泊爾也是這樣,鬧一陣就會平靜下來。他便向沃泊爾走來,伸出手想拍拍沃泊爾的肩膀。他的安慰話還沒有說出口,沃泊爾就來了個猝不及防的動作:原來,他認為上尉要伸手來捉他,便抽出手槍對準上尉的胸膛,沒等上尉走到麵前,沃泊爾的子彈已經打進了上尉的心窩。

就這樣,沃泊爾無可挽回地成了殺人犯!

上尉倒在地上,立時就死了。沃泊爾也突然清醒。他聽到了兵士們的驚呼聲,也聽到有不少人向這裏奔來了。他知道自己槍殺了上司,如果被他們捉住,即使不被當場擊斃,也必然會送上軍事法庭嚴辦。這時候他完全清醒了,心裏怕得要死。此時的他和行凶之前判若兩人。眼下他隻求活命,什麼也顧不得了。聽到外麵的人聲漸漸近了,他慌作一團,手足無措。

但沃泊爾麵對死亡隻猶豫了一刹那,他明白自己沒有多餘的時間,必須馬上鎮定下來,想出對策。人在非常危急的時候,思維往往會閃動得很快,他心裏馬上有了結論:除了逃跑之外,別無他路可走。他打定這個主意,握著手槍,撒腿就跑。他不敢走前門,怕撞上正向這裏奔來的士兵。他向後門奔去,可才到門邊,就被守門的士兵攔住了。這時候,他來不及再跟士兵說什麼,握緊手槍,用手槍柄對準士兵的腦袋狠狠打去,士兵昏倒在地。他迅速地向外跑出幾步之後,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跑回來,蹲在士兵身邊,解下他的子彈帶,撿起他的來複槍,回頭看看追兵還沒有到,不顧一切地向黑暗的叢林中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