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虎沿著崎嶇的山坡一路蜿蜒向下。
坡下的果樹園裏,一位老漢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他的女兒,開車上山的時候老漢不停地數落著,嗓音響徹山穀,就已經引起了車內林宥天的注意。
“......我賣房賣地辛苦供你上大學,好不容易把你供出頭來了,你居然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跑回來跟我種果樹?”
“......一心盼望著你找個好對象,嫁個好人家,我這輩子也就安心了,可是你總在這小山溝裏窩著,不去接觸外麵的世界,天上能掉個金龜婿下來嗎?......”
蘇秀知道她這次回來在家呆久了必定會引起父親的勃然大怒,所以她並沒打算長住,隻是才一個星期就已經超過了父親的忍耐極限。
大學這幾年裏,蘇秀不知遭受過多少顧妍汐的欺辱和傷害,她都咬牙挺了過來,沒讓父親知道一丁半點,她的母親破壞了顧妍汐的家庭,害人家父母離異,失去父愛,蘇秀自覺蒙羞,所以默默忍受顧妍汐的折磨6年之久。
一再的忍讓和退步並沒有換來顧妍汐的半點仁慈,反倒欺她更甚,研究生畢業後不許她留在T市謀生,顧家乃T市名門望族,一語即出若大個T市竟沒蘇秀一席之地,目前應聘過的公司尚且沒一個敢錄用各方麵條件都很優秀的她。
蘇父的話音剛落,就如同詛咒般地,天上掉下來個人。
林宥天回轉過視線的一刹那,前麵的農家三輪車突然拋錨,他連忙猛踩刹車,扭轉方向盤,山路狹窄,車尾隨慣性甩出路麵,即而整個車體失重翻折下去,並一路滑坡,伴隨著沙石滾滾和樹木折斷的巨響......
蘇秀和父親驚愕地仰頭,隻見一個人從敞開的車門砸落下來,善良的父親急忙奔向過去。一塊石頭橫飛過來,猛然擊中蘇秀的頭部,她應聲倒地,鮮血煞時從捂著的手指縫中滲出。
“小夥子,你怎麼樣......”蘇父翻轉過來趴在地上的男人,“林宥天?”這個T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報紙、娛樂雜誌、電視新聞經常亮相的麵孔,老少皆知,蘇父一眼便認了出來。
坡上樹木的枝丫禁不住車身的重量,“哢嚓”一聲斷裂,蘇父抬頭,整個車體再次攪著飛沙走石翻滾著逼來,躲閃不急的瞬間,蘇父將自己的身軀罩在了林宥天的身上。
然後......醫院裏。林宥天隻是被樹枝劃破些皮外傷,最後掉在鬆軟的土地上造成輕微腦振蕩並無大礙,送進來的三個人當中他第一個蘇醒過來。
“林總,都怪我請假,不然......”高哥-高百強見林宥天醒來便迫不及待地自責,他是他的司機兼保鏢。
林宥天躺在病床上,俊眉微蹙,揚手打斷高百強,“去查下那個農家三輪車是不是故意拋錨。”
高百強見手勢,嗓音嘎然而止,然後頷首,轉身利索地走出病房。
“林先生,您想去方便嗎?如果不是的話,您現在需要臥床休息。”護士進來見林宥天要下床,忙上前阻攔。
“帶我去看下那位老伯。”他摔下來之後,意識尚且清晰,是那位老伯保了他一條性命。
林宥天剛一站立,頭腦中的神經立馬跳痛加劇,胸腔和腹中也說不明部位的疼痛,他緊皺了下眉頭,毅然拉開門,不管護士在後麵喊著門外有記者。
“大家請回,現在我有很重要事情要處理,回頭我會安排采訪時間。”剛一出門,就迎上來幾道閃動的快門,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記者的嗅覺總是最靈敏的,林宥天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兩個保鏢在身後攔截著記者,卻攔不住他們的嘴。
“林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否告知?”
“林先生......”
陳助理-陳家爍追了上來,“林總,你的家人聞訊已經回國,預計明早就到。”“那位老伯在哪?”林宥天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急促。
“那位老伯還在手術,估計情況不容樂觀,那個女孩子盧內於血,需要手術,可是沒有家屬簽字。”林宥天遲疑地腳步頓了頓。
“已經調查過了,老伯和女孩是父女關係,他們在村裏沒有任何親人。”但是手術的事情刻不容緩,陳助理等待的眼神望著他。
“把戴朝輝找來。”林宥天邊說,邊大步流星著腳步,雙手習慣地插了下大腿兩側,才發現自己穿的是病服,沒有口袋。
戴朝輝是這個醫院裏的腦盧科和生殖科的主治醫師,也是林宥天的發小。
手術室門口,竟無一個家屬守候,林宥天忽感一種莫名的悲涼和愧疚襲上心頭,他攥緊拳頭為老伯祈禱,呼吸變得凝重起來。
門開了,主治醫生出來,感到門口佇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定睛一看是林宥天,他摘下口罩,歎氣,“林先生,抱歉,病人傷得很重,我已經回天乏術,有什麼話請家屬盡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