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森林-直想找個機會問個明白,複製他手機卡號的是不是鄭總。但鄭總總是不給他機會,不是車上坐著別的人,就是鄭總喝得爛醉如泥在後座打呼嚕,金森林覺得,鄭總是故意跟他玩躲貓貓。
這-天,他們去皖南山區-個小縣城,車上就一老板一司機。鄭總這樣的公司想涉足房產開發,在南京是沒戲的。南京城裏的地皮寸土寸金,那麼多的地產大鱷盯著,鄭守財是想都不要想的。他們這種小老板隻能把眼光先放到小地方,滾雪球是從小滾到大,一步一步發展。鄭總在後座上想事兒,偶爾看看窗外的風景,車子從高速上拐下山路時,車越來越顛簸,景色卻越來越美。秋天像個偏心的理發師,把南京城裏的樹葉染成一種顏色,黃色,卻把這山坡上的樹葉打扮得色彩繽紛,在黃色之間還染上了白色紅色紫色,像是時髦小年輕頭上的挑染。金森林沒心情看風景,他也在想事兒,該怎麼開口提那件事,是不是現在就把事情問清楚,問清楚又該怎麼樣。金森林心裏的那股無名火,像是壇子裏的酒釀,已經發酵得越來越濃。它被壓在金森林的心裏,九曲回腸,像是城裏地下管道裏的煤氣,憋屈太久,一旦找到出口就噴出怒火。但金森林是個習慣思前想後的主兒,鄭總是他的老板,他就是認下了你又能怎樣?恍惚間,車前方是個拐彎山口,金森林來不及打方向盤,急踩刹車,晚了,車子翻著身順山坡下滾去。
幸虧坡不是陡坡,坡上樹多,把車身擋住了。金森林座位的安全氣囊並沒有彈出來,金森林是老司機,一般情況下,隻有車輛的正前方左右大約60°之間位置撞擊在固定的物體上,速度高於30KMh,這時安全氣囊才可能打開,車沒正麵撞到樹幹。金森林試著動了一下身體,有幾處疼痛,應該是碰撞外傷,問題不大。他按下門鎖開關,好使,就試著推了推車門,車門被樹枝擋住了。他再用力推了幾下,車門小角度打開了,他擠出了門外。鄭總並不在車內,金森林很奇怪,這種高檔車都是自動鎖門,不可能甩出去,除非這個人處變不驚,在瞬間冷靜地開鎖跳車逃生,非一般人能有如此敏捷的。金森林沒想到,他的老板就是非-般人,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跳出車門後沒來得及躲開,車身追著他把他壓在車下,金森林尋著呻吟找到他,他的兩條腿被車身壓住了。
姐夫,快救我。鄭總看見金森林囫圇身子出現在麵前,又驚又喜,用力撐起身子,又痛得仰倒在地。
山路上車輛很少,偶爾有車輛路過,也不會注意到樹叢裏翻滾下的車子。
金森林又看見了鄭守財臉上久違的那種討好的笑容,盡管偶尓疼痛會讓那種笑容扭曲一下,但鄭守財還是堅持把那種笑容保持在臉上。金森林很少有機會這樣麵對鄭總,除了在車上,一般情況下,是他站著,鄭總坐在老板椅上。今天難得,他站著,鄭總躺在他腳的下方,而且鄭總笑起來那眯著的雙眼,真的讓他留戀。
金森林摸了摸口袋,煙和打火機還在,他慢條斯理地點上-根,說,鄭總,你得告訴我,當初你到我工地上,是不是就有了打算,搞垮我,眜下我的機械,取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