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蕭雨歇才從悠悠神遊中回過神來。
他緩緩的走進茶棧的帳態,付畢茶錢,正欲轉身離去。
突然天空中響起一聲聲沉悶的驚雷,仿佛要把天空炸裂似的.
霎時狂風驟起,地上的黃沙塵屑被撲天蓋地卷起起來。
原本就不多的幾根枝葉寒酸的大樹立刻左倒又歪,搖搖欲墜起來。
狂風挾著塵沙卷向茶棧......
天地以眾生為魚肉,以萬物為芻苟!
是世人自己造了太多的孽?
還是上天要故意顯示自己的威嚴?
小二慌忙從後堂奔將過來,一陣忙亂的關閉門窗.
邊忙邊對蕭雨歇道:"大爺,現在外頭雷大風大,可能要下暴雨了,您先歇會,等會再走.免得這不省人事的風雨玷踏了您這標致的身子."
蕭雨歇長身玉立,微笑不語.
一雙明亮的星眸凝視著正在淫威肆虐的無盡蒼穹,
似乎要看透這天地間所有的奧秘.
小二見蕭雨歇沒有回應又道:"等會小的燙壺酒,炒兩個野味給大爺嚐嚐.這個時令的雨下得猛,但不會下多久.很快就會雨過天晴的.等大爺吃完酒菜正好趕路."
小二口齒伶俐,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
蕭雨歇微微一笑,找了個空桌坐將下來.
小二關好門窗,對蕭雨歇道:"大爺,您稍坐.小的這就著手給您辦去."
說罷,就向後堂走去.
突然一陣閃電掠過蒼穹,把整個茶棧照得鎬亮,
緊接著又是幾個巨大的雷聲響過,
隻聽茶棧的屋頂門窗被豆大的雨滴拍打得啪啪直響.
隱忍了很久的大雨終於劈啪劈啪的下了起來.
茶棧內卻安靜極了.
蕭雨歇靜靜的坐在哪裏,一點也不顯得孤獨.
無論在任何地方,他都顯得卓然挺拔.
即使在著*肆虐的寂寞天地間.
過了不久,噔噔噔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傳來,小二已經端著酒菜過來了。
小二放下酒菜,躬聲道:“大爺您慢用,不夠小的再給您弄去.”
言罷又退回後堂去了.
一盤爆炒野兔絲,
一盤爆炒野雞肉,
一壺陳年老酒,
外加一小碟鹵水花生米.
蕭雨歇微微一笑,慢慢的吃將起來.
店雖小,櫥子的手藝卻相當不錯.
不久,酒菜吃得差不多了,蕭雨歇又要來一壺清茶,慢慢的喝了起來.
*漸漸勢弱下來.
又過來半個時辰,老天爺終於發瀉夠了怒氣,*漸漸停了下來.
烏雲散盡,日頭又重現出來.天地之間突然又豁亮開來.
小二忙從後堂跑出來,忙著打開門窗.
一陣雷雨過後,天地間的一切汙漬被洗滌幹淨,
天地就象洗了個澡,變得清新靚麗起來.
周邊幾株樹也變得油光閃閃,生機盎然.
一陣清新涼爽的空氣撲麵而來.
小二對蕭雨歇笑道:"大爺,小的說得沒錯吧,這不,馬上就雨過天晴了麼."
蕭雨歇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來,付畢酒菜錢,正欲轉身離去.
"噠噠,噠......"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的黃塵大路上傳來.
"千萬別讓著賊子跑了!"
"一定要抓住他!"
"他已使強弩之末,跑不了了!"
緊接著又一陣吆喝呼喊之聲傳來.
蕭雨歇不禁眉頭微皺,抬頭向來聲之處望去.
隻見遠處的黃塵大路上泥土飛濺的奔來五匹勁騎.
當先一匹黃膘馬馱著一名漢子,那漢子衣衫盡破,周身血汙.
在馬背上東倒西歪,搖搖欲墜,猶自不停的狠命摧抽馬鞭.
那黃膘馬口冒白氣,嘶聲連連,周身泥漿,臀部上還釘這幾支箭羽,鮮血直流,
仍撒開蹄子,沒命的順著泥水飛濺的大路狂奔過來.
饒是神俊之極.
緊跟身後二三丈後,四個緊身黑衣的漢子坐著四匹黑馬緊緊追趕.
四個黑衣漢子口中吆喝連連,不時還擲放些利箭,飛鏢等器矢.
轉眼之間,五匹勁騎已經奔至茶棧.
當先那匹黃膘馬突然長嘶一聲,雙腿跪地,啪的一聲驟然倒在泥地上.
坐上那名漢子促不及防,加上身受重傷,一頭從馬背上栽將下來.
隻見那黃膘馬口吐白沫,四腳蹬了幾蹬,不再動彈了,竟然力竭而亡了.
隻聞後麵那四個黑衣漢子哈哈大笑,頃刻之間就趕將過來.
四人提韁掣馬,把地上的漢子團團圍住,又是一陣大笑.
地上那漢子一個鯉魚打挺站將起來,霍的拔出腰刀,怒目環視著四個黑衣漢子.
四人中間一個滿臉胡髭,麵色蠟黃的漢子大聲喝道:
“郝老二,快點交出你身上的東西,念在我們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或許可已放你一條生路.”
聲音尖銳刺耳,猶如在用一把利器在刮一個光潔的瓷器,
令人聽了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受傷漢子頭頂鮮血淋漓,顯然是剛才栽在地上,頭皮蹭掉了一大塊.
暗紅的鮮血拌著泥塵一直流到嘴邊,兀自堅強不屈.
指著喊話漢子厲聲叫到:
”賀老大!想當年你兄弟四人被人追殺,走投無路.是歐陽莊主收留了你們,如今,你…你們…”
越說越激動,胸膛劇烈起伏.
”你們居然恩將仇報,吃裏扒外引外人過來血洗遊龍山莊!”
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遊龍山莊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歐陽世家所在地。
賀老大身邊一個麵目陰暗的漢子磔磔笑道:”郝老二,我們賀蘭山四煞好歹在江湖上有點名氣,能為歐陽長空貼身為仆多年,也是他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