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蘇瑜拿著自己那部卡頓又破舊的手機不停地跟人聯係著,敲定了這周和下周的戲份。
依舊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這幾天跑下來這個月的房屋就不用愁了,再多堅持一些時間,就能攢下些錢,當時候給奶奶寄回去一些,剩下的錢留下存著用來以後體麵地紮根,光想想,她就覺得體內湧動著陣陣暖流,好像多少苦多少累都不算什麼了。
生活就是這樣日複一日枯燥地重複,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當初朱姐看她第一眼就被驚豔到,納悶道,“你這條件,來當群演也太虧了,就沒有公司簽你?”
蘇瑜當時看了看周圍,兩個人聊天的時候,一個劇組裏嘩啦啦湧出一群演員,都是隻有幾句台詞甚至沒有台詞的。仔細看,不難看出裏麵有的男人女人不少顏值出眾的,卻還是要在這裏每天蹉跎,等待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的機會。
曾經不是沒有公司要簽她,可蘇瑜的情況太特殊,那些公司要麼覺得她的價值不足以承擔簽下她的風險而望而卻步,要麼就是一些騙子公司無良公司以極不公平的合同來企圖簽下她,與其這樣,還不如慢慢熬,總能出頭的。
所以蘇瑜對她說,“比我優秀出色的人有的是,我沒有什麼特別的價值讓影視公司簽下我。”於是從那以後,長達一年她一直做著這種忙碌又看似無意義的工作。
南城的暑天極熱,每年這時候都要熱死好多人。
下午蘇瑜就迎著這種曬死人天氣在一個網劇的劇組裏當侍女,她立在高台下,攝像頭可能都掃不到她一個正臉,就一直暴曬在太陽底下,聽著主角在高台上以毫無感情的聲調幹巴巴地背台詞,另一個主角,則一直在忘詞。
一遍又一遍ng,導演沙啞著嗓子給他們講戲,又來了一遍又一遍,這場戲終於勉強過了。場下的人倒下好幾個,都是中暑的人,相熟的人把他們抬到陰影裏吹風喝涼水,蘇瑜也暈乎乎的,似乎聽到了大地被曬裂的聲音。
今天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影視城裏有好的劇組,角色無一不實力超群,演技一流,同時非常敬業;同時就有對照組,資本家一直塞一些毫無實力的人進來,他們有數不清的好資源,隻需要照著劇本念念台詞,依舊能獲得追捧。每次碰到後一種劇組,蘇瑜就心累,這一天日子又不好過。
那些人能算演員嗎?蘇瑜不能理解,可是他們就能有鏡頭,自己科班出身,空有實力卻無處展示。他們的唾手可得,是她的遙不可及。
又一次踏著昏黑的夜色回家,其實蘇瑜感覺她也有點中暑了,頭痛欲裂,嘔吐感和惡心感壓都壓不住。樓道裏的聲控燈不知什麼時候壞掉了,蘇瑜把腳跺爛了它都不亮,隻能打開手機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走。四樓另一個一直無人居住的門已經打開了,房間的主人好像還有東西沒有搬完,門敞了一小半,隱隱的燈光透出來,朦朧又溫暖。
這種熨帖感也隻到第二天早晨就中止了,一大早隔壁就開始嗡嗡響起鋸木頭的聲音,伴隨著清脆的敲打聲,這讓睡眠不足的蘇瑜被折磨醒了,頂著把隔壁人罵一頓的不痛快感,她想起今天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上午沒有龍套角色要演,蘇瑜有了自己的時間,她早有打算,今天《繁星》劇組在麵試女三號,這是個好機會,麵試的地點離這裏很近,而且聽說導演也比較公平。
乘坐地鐵到達劇組的麵試地點後,蘇瑜有些口幹舌燥,在附近的移動售貨機買了瓶水後,她沒多耽擱,立刻趕往了現場。剛一到那裏,有一群女孩子帶著明顯的失望往外走,蘇瑜心裏咯噔一聲,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她到那裏的時候,工作人員告訴她麵試已經結束了,可明明還沒到麵試時間,工作人員說,由於一些不可抗力影響,麵試時間提前兩小時,她確確實實已經錯過了,邀請她下次有機會再來試試。
一股巨大的失望席卷而來,蘇瑜突然很後悔去買了那瓶水,不然說不定還能趕上。可這不是她的錯,她心裏明白。糾結再三,她還是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下。
這世界,機會永遠都是自己爭取來的,既然已經到了這裏,她就不想兩手空空地回去。她央求工作人員讓她進去,一下就好,對方為難一瞬,麵試間的門開了,一個穿著利索的女導演帶著絲怒氣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蘇瑜跟工作人員呆住,女導演睨了兩人一眼,步伐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蘇瑜抓住時機走過去,“導演您好,我是來麵試女三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