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煩意亂的夏天(1 / 2)

春風樓。

日漸西斜,陽光從竹簾子縫隙間篩進來,在地上印出一條條金黃色似老虎紋的日影,風吹著竹簾子,晃晃悠悠,晃得人眼花。

“縱然天下無敵又如何,還不是依舊有無從選擇的時候。”在這隔間之中,白衣人輕輕敲擊手邊的木桌,說道。

木桌上擺著一壺酒,兩隻白瓷酒杯。

酒是陳酒,人是故人。

“喝酒吧。”坐在對麵的人說。

聞言,白衣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倚著木桌,他瞥了瞥對方肩後背的兩把劍,在他的這個角度,隻能看到鏤紋的劍柄。

他道:“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對方給白衣人斟了一杯酒,言簡意賅:“我的性命,不在自己手上。而你,能照顧好那孩子。”

……

趙然的表情很莫名其妙,就像是他突然被趙清河,莫名其妙地拉來東陵城一樣。

“你不是就要鄉試了嗎?還有這閑功夫扯我來東陵城閑逛?”終於,在曙光大道來來回回逛了好幾趟後,趙然忍不住了,於是開口問道。

趙清河依舊沉默不語,一路上的作態就像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使得趙然滿臉嫌棄地道:“你若再不說話,我可就去找香香了,你要不要去?”

這話一落,趙清河霎時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萎了,兩片嘴皮子研磨著,他眼中淚光閃閃,一副洪水衝堤快要淚流滿麵的樣子,還絲毫不顧體麵的抽噎起來。

見狀,趙然頓時有些無語,邁起小步子離趙清河側移了幾步,臉上擺出一副我不認識他的表情。

“喂,小青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別讓人家看了笑話。”趙然壓低了聲音,道。

可不是麼?東陵城可是大寧屈指可數的巨城,人口足足近百萬,而作為東陵城主幹的曙光大道,寬敞得足以同時十馬共騎,車如流水,人群錦簇,街道長溜的鱗次櫛比的屋宇下,滿是做買賣的小販。

所以說,趙清河這絲毫不似女子那麼婉轉的低泣聲,一下子吸引到了眾多的目光。

現在,趙然有股衝動,想要一腳把現在正拉扯著自己衣袖的趙清河踹開,然後朝著那群眼神意味不清的人狂吼:“我靠!老子可沒有孌童的癖好!再看,還看!眼珠子都要給你挖掉!”

他使勁甩了好幾次手臂,才把自己的衣袂從趙清河手中解救出來,眼看前邊有一個豆腐攤,便急忙迎來上去。

來來回回陪這神經病走了好幾遍,是該歇歇腳了。

所謂豆腐攤,便是以四根竹竿挑起一張大白帆,再在其間擺上些小桌小凳。

這豆腐攤生意著實不錯,兩大桶豆腐花都快要見底了。

趙然額外點了幾盤茴香豆之內的小點心,坐定之後,敲了敲桌子,對站立在一旁,一臉小媳婦之態的趙清河道:“坐啊,站著幹嘛?”

見他不言語,趙然聲調頓時加重了幾分:“你是不是啞巴了?”

終於,趙然這語氣一加重,趙清河頓時抹了抹眼睛,提起衣擺坐了下去。趙然覺得這廝今兒個簡直就是一頭牛,一頭馬,不抽抽他,簡直就不會拉犁,不會跑了。

“有什麼事,該說就說,不說我走了,我可沒有這閑功夫陪你浪費時間。”趙然語氣有些不耐煩。

終於,待得趙然消滅了一大碗豆腐花之後,趙清河才斷斷續續地把事情原委,給說了出來。

原來趙清河這廝臨近鄉試,夜不能寐,輾轉反側,而且時常做三個怪夢,給趙家宗學裏幾個表親一說,他們便叫趙清河去鎮上找算命的張瞎子解解夢。

這不解還好,一解趙清河就徹底寢食難安了,他又不敢,不好意思跟雙親和別人說。

張瞎子是這麼講的:“不好喲!你下雨天已經穿著蓑衣,還拿著一把傘,這代表多此一舉嘛!哎,房屋不是種稻子的地方嘛,代表你不會‘中’啊!你說夢見戲台上收鑼鼓,這不明擺著沒戲麼?”

趙清河講著講著,霎時就淚流滿麵,他苦讀十年聖賢書,還不是就為金榜題名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