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是武生，但他在臉上勾勒的卻是淨角的大花臉。
暴雨將至，公園供休息的石凳長廊灌滿了風，天色肉眼可見的暗了下去，灰暗陰沉的風雨中，半張栩栩如生又鮮紅如血的花臉呼之欲出。
王伊洛隻是簡單畫了一下，但人物的神態便已經出來了，此刻的他的臉仿佛被一分為二，一麵是少年清晰俊朗的眉眼，一麵是花臉猙獰莊嚴的模樣。
程思甜在看到王伊洛畫完臉譜的瞬間戰栗起來，手上的薯片袋子掉到地上也顧不得撿，急忙躲到喬爾的身後，哆哆嗦嗦指著王伊洛大喊：“你這個壞人！你還想嚇我！”
程思甜不斷尖叫呐喊著，喬爾跟王伊洛兩個人卻相顧無言，他們靜靜對視著，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我現在才終於想明白，你之前對我說的‘秘密’根本不是周玉蘭患癌的事，王伊洛，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麼，你又為什麼要做這一切。”
提起周玉蘭，喬爾垂下眼眸，“你現在的細心照顧，也是因為愧疚嗎？”
王伊洛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聲音在盡力地保持平穩，“算是...”
塗了花臉的半邊臉猛然襲來劇痛，王伊洛被喬爾這一拳打得踉蹌好幾步，整個人都退到了長廊外麵，好不容易扶著柱子才勉強站穩。
程思甜被喬爾的動作嚇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記了尖叫，而喬爾眼底泛紅，肩膀控製不住地輕顫著，她走過去狠狠揪起王伊洛的衣領，怒不可遏地盯著他，“周玉蘭把你的命撿了回來，林雨跟你從小一起長到大，沒有她們就沒有現在的你，你怎麼下得去手？！”
轟隆——
沉積許久的雨水終於在這一刻傾瀉而出，王伊洛看著喬爾，慘淡一笑。
他偏頭吐出一口鮮血，嘴角沾染的血跡與深紅的油彩混在一起被雨水打濕，順著他的脖頸蜿蜒而下。
“我知道，誰都可以是殺害林雨的人，隻有我不行，因為我最沒資格傷害她們。”
喬爾雙眼幾乎要瞪出血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
“喬爾，”王伊洛注視著她的眼睛，“有更重要的事迫使我做出這些，這件事就是我口中的那個秘密，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慢慢告訴你關於這個秘密的真相。”
喬爾冷笑，用盡了全力朝王伊洛的腹部提膝頂去，隨後她鬆開手，看著王伊洛支撐不住跪在地上的樣子說道：“我現在恨不得讓你以死謝罪。”
王伊洛聽後竟然笑了一下，他拿手背擦了擦唇間溢出的血，聲音虛弱又篤定地說道：“給我一點時間就好，在這之後，我會如你所願。”
喬爾憤恨地看他一眼，壓抑著滿腔火氣說道：“有人想問你一些事情，我會帶你見他，見完他以後，我會讓你永遠消失。”
說完，喬爾拽著呆若木雞的程思甜離開了長廊，連半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留給王伊洛。
雨還在下，王伊洛掙紮著爬起來靠在柱子上喘息，仰起臉任由雨水衝刷臉上的油彩與鮮血。
“你啊，還真是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啊...”他笑著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