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能感應到林雨身上有跟她同樣的毒蛇印記一樣，今天晚上靠近顧君時，喬爾也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
與林雨帶給她熟悉親切的感覺不同，這次的是一種很飄忽很淺淡，卻又讓人不容忽視的被窺視的感覺，讓她有種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部被觀察一樣不自在。
喬爾蹙起眉，不清楚這個顧君究竟來者何人，也不清楚他究竟知道的有多深，會不會連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喬爾的事都知道。
閉上眼輕歎口氣，喬爾沒忘記自己的根本任務，她還要繼續尋找其他的意識體，跟顧君合作其實也是想加快速度找到殺死林雨的真凶，之後心無旁騖地繼續自己的任務。
雖然對顧君還有很多疑問，但她也隻能暫時跟他合作，其他的事之後再說。
第二天去學校，喬爾找到唐橙詳細地問了她一遍那天晚上的經過，唐橙雖然說的很仔細，但也沒有說出什麼新的線索。
就在喬爾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唐橙叫住了她。
向來大咧咧的唐橙自從林雨出事後變得沉默了很多，整個人看起來唯唯諾諾，她小聲地問道：“喬爾，你說......那天晚上如果我沒有下樓，林雨是不是...就不會死啊。”
喬爾腳步站定，她回過頭問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我就是覺得，那天晚上我不該把林雨一個人留在房間的，如果我那天沒有點外賣就好了，如果我那天拉著林雨一起下樓就好了，如果那天我取完外賣能早點回到房間就好了......”
說著說著，唐橙的腦袋深深地垂了下去，聲音幾乎哽咽，“要是那天晚上我能......對不起，都怪我...”
喬爾緩緩蹙眉，走到她的跟前，雙手輕輕托起了她低垂的頭顱，讓淚眼婆娑的唐橙看著自己。
“不要把自己困在那個晚上了。”她說。
“現在的這個世界還沒有發明出時光倒流的機器，你無論多少次假想自己回到過去改變事情的發展都是徒勞的，而過去唯一存在的價值就是讓我們學會釋懷與放下，你該走出來了。”
唐橙眼底淚光閃爍，她搖了搖頭，依舊執拗，“可如果我當時能在她的身邊，她說不定就不會死啊。”
“你也說了，隻是‘說不定’而已，難道你敢保證如果當時你在現場死的不會是你跟林雨兩個人嗎？”
唐橙一下子愣住，喬爾鬆開手，試著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珠，“這件事從始至終錯的隻有一個人，你不該因為一場意外而把自己困在自責愧疚的深淵。”
頓了頓，喬爾又補充了一句，“我相信林雨也絕不會怪你那天晚上沒有陪在她身邊。”
剛止住眼淚的唐橙聽到這句話又控製不住哭了起來，眼淚洶湧，怎麼擦也擦不完。
正當喬爾有些手忙腳亂地掏紙巾的時候，唐橙忽然一把抱住了她。
“謝謝你，喬爾。”
雖然她的聲音帶著濃厚的鼻音，但也能聽出來她的釋然。
喬爾不太習慣被擁抱，隻能動作僵硬地抽出一隻手拍了拍唐橙的後背當做回應。
感受著從唐橙身體傳來的熱度，喬爾突然不合時宜地開始想，往後她為了蘇醒而殺死的每一個人，是否都會像推倒多米諾骨牌一般，擊潰一個又一個牽掛他們的人。
輕拍唐橙後背的動作慢慢停下，喬爾從心底裏覺得自己其實跟趙全勝是一類人，她實在沒資格也沒立場去安慰唐橙些什麼。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意外，她才會是殺死林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