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喬爾舉起拳頭,拿那隻有傷的手一下下朝司機的臉打了下去。
她麵無表情重複著動作,司機在她的手下不斷哀嚎,她卻充耳不聞。慢慢的,手上的紗布被鮮血染濕,分不清是司機臉上的血,還是她傷口流的血。
司機的臉已經被打得麵目全非,口鼻噴出的鮮血濺到喬爾的眼睛裏,喬爾眨了眨眼,再次睜眼,身下人的臉已然變成了自己。
喬爾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多管閑事教訓這個殺人犯,她隻知道當她看到新聞上那些死者家屬的臉時,周玉蘭那張和藹可親的臉也跟著一起跳了出來,她不敢想象周玉蘭的臉上也露出這種悲痛到極致的表情時會是什麼樣的,更原諒不了讓周玉蘭失去唯一親人的自己。
不,不止是周玉蘭。
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所有人,那些因為自己而失去摯愛的所有人——她的身上背負著他們所有人的罪孽。
司機在她的手下不斷掙紮,邊咳邊喊,“你別打了咳咳咳...我錯了,求你停手......快停手啊臭婊子!”
喬爾覺得可笑,一把拎起他,盯著他已經快要辨認不出形狀的臉,一字一句地問:“你欺負她們的時候,她們求你停手的時候,你同意了嗎?”
司機頓時熄了火,支支吾吾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喬爾鬆開手,他一下子又跌回地上,麵露痛苦地慘叫了好幾聲。
一拳又一拳,喬爾麵無表情,盡全力地揮著每一拳。
不知過了多久,司機停止了哀嚎,躺在地上死屍一般了無生氣。
直到這個時候,喬爾才終於放下她發泄般的拳頭。
她搖搖晃晃下了車,周圍有路過的行人,見公交車上下來一個半個身子都血淋淋的女生都害怕的不敢上前,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已經離林雨所在的酒店很近了,喬爾朝酒店的方向走去,邊走邊掏出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新華路一號,停在路邊的公交車上有你們要找的人。”
掛斷電話,恍惚間喬爾好像看到了警車閃爍的紅藍光線。
警察出警再快也不能剛掛電話就趕到現場,喬爾蹙起眉朝警車聚集的方向走近了一些。隔得近了,她才發現警車聚集的地方正是酒店樓下。
酒店附近已經拉起了警戒線,不再允許外人進入,喬爾拉住一個路人問裏麵發生了什麼。
路人大媽沒注意半身血汙的喬爾,望著人群中央嘖嘖嘴,惋惜地說道:“還不是最近鬧得很凶的那個連環殺人犯,聽說他今天又殺了一個小姑娘,還是研學住在這裏的學生呢!造孽喲,才十幾歲......”
這時有工作人員抬著擔架從酒店出來,擔架上蓋著白布,讓人看不清躺在上麵人的模樣。
看著擔架被推進救護車,車門關上的瞬間,喬爾心跳莫名快了幾分。
她安慰自己想多了,下一秒,她卻看到哭成淚人的唐橙衝了出來,追著車大聲哭喊著林雨的名字。
林雨死了,她成了這起連環凶殺案裏的第七個受害人。
過了很久,救護車和警車駛離現場,人群漸漸散去,夜色包裹下顯得金碧輝煌的酒店大門前隻剩下喬爾一個人。
浸滿鮮血的衣服此時在身上顯得沉重潮濕,夜風拂過透心的冷。
喬爾在路邊坐下,仰頭望向夜空,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情在瞬間變得很糟糕,就像一腳踩進淤泥裏不斷下墜,不斷被黏膩的泥土吸去所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