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揚州城的一個角落,這裏也是揚州城裏的貧民區,往來的除了窮苦人家,就是些小混混和乞丐,富人們是不會路過這裏的,他們把這裏當成瘟疫般的存在,肮髒又破敗的禁區。
這一日,陽光明媚,可是明媚的也隻是陽光而已。在那破敗的角落裏,飄蕩著一個若有若無的抽泣聲。聽那聲音,分明是一個小女孩發出來的。
那是一條小巷子,兩邊是灰敗的牆,在一處陰影下,蹲著一個髒髒的小孩,身上的髒衣服,那黑黑的樣子,無一不在說明著這是一個小乞丐。依稀還能聽到那小乞丐嘴裏發出的抽泣聲,原來那哭泣的小女孩就是她。聽著那越來越弱的哭泣聲,再看那雙微腫的小眼,還有那被淚水洗的原是滿是灰塵,汙垢的小臉,變的白一陣,黑一陣的小花臉,無一不在訴說著小女孩的傷心,也無一不在告訴我們小女孩已經哭了好久。
這個小乞丐,這個小女孩,她又是在為什麼而哭呢?是因為肚子餓了嗎,還是因為自己的乞丐生活呢?也許都有,也許平時也會為了這個讓小女孩哭泣,可是今天不是。隻見她的那雙小手,還抓著一隻小胳膊呢。
那是一隻同樣滿是汙垢的小胳膊,它的主人身上的衣服,也一樣是那麼肮髒,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一樣,也隻能說這件衣服更破舊。雙袖也好,褲管也好,都快成碎布條了。兩隻膝蓋上和衣服上,也則充斥著好些大小不一的小洞。躺在地上的同樣是一個沒人憐沒人愛的小乞丐,不,起碼還有一個同樣是乞丐的小女孩在意他吧,隻是不知道這地上躺著的又是什麼人,和小女孩又是什麼關係。
可能是因為小女孩哭的太傷心了,也可能是因為小女孩的哭聲太煩人了,那地上躺著的小乞丐,終於動了一下,動的是另一隻沒有被抓著的胳膊。在一聲“啊”之後,就隻見那小乞丐的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小苦瓜似的,兩條小眉毛也成了倒八字。這時候,那雙小眼總算睜開了。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睜開雙眼的小乞丐,第一句話不是安慰正在哭泣著小女孩,而是一句“你吵死了。”可就是這麼一句話,卻像是一句魔咒,一下子讓小女孩停止了哭泣,那雙微腫的小眼也似乎一下子明亮了很多,它對上了另一雙小眼。隨著小女孩嘴角的上揚,也隨著小女孩的一絲笑意,一聲“狗子哥”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隻是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卻無甚反應。可能是因為看見狗子哥醒了,剛才還在哭泣的小女孩似乎顯得很歡喜,也很激動,原先抓著小男孩胳膊的兩隻小手,不經意間,晃了又晃。
按理說,看那小女孩的小身板,哪會有多少力氣啊,可偏是這麼一陣小搖,卻引來了小乞丐狗子哥的一陣倒抽氣聲,伴隨著的是一聲“啊”。而剛才還滿臉歡喜的小女孩,似乎一下子被嚇住了,一雙小眼又開始水霧彌漫,一張小臉也滿是緊張的神色,一張小嘴也隻知道喊“狗子哥,你怎麼了?”混不知,始作俑者就是她。
“他媽的,是你弄疼我了。”狗子哥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還有,我也不是你的什麼狗子哥。”
“狗子哥,我知道我不好,剛才把你弄疼了,可是你不能不理我啊。”說著說著,小女孩就忍不住哭出聲來。“都是小丫不好,要不是小丫什麼也幫不了狗子哥,剛才狗子哥也不會被賴皮四他們打的那麼慘了。都是小丫不好,要不是餓了,狗子哥又怎麼會為了小丫和他們因為搶吃的而打起來呢。”說著說著,哭聲也變得越來越大。
“別哭了。”麵對著小女孩越來越大的哭聲,狗子哥忍不住衝她吼了一聲。隻是剛吼完這句話的他,似乎被什麼定住了,一下子動也不動。無他,隻是因為他自己的一隻手。他的那雙小眼,現在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那隻依然被小女孩抓在手裏的小手。驚奇,不可思議,恐懼一下子占滿了他的眼睛。那隻手似乎讓他看到了很不一般的東西。是的,他愣了,完完全全的愣了。
如果說,剛才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全身酸痛,為什麼小女孩會叫他狗子哥,那麼現在他似乎有點明白了,隻是因為那隻小手,屬於自己的小手。因為他已不是他,隻是他依然難以相信而已。
原本他,雖然不高,但起碼也是一個成年人,身高雖然隻有1米68,手再不濟,也不會這麼小,這哪是成年人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