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刀。
一燈如豆,油燈。
豆大的火苗上蒸騰著燃燒後的餘韻,是未燒盡的殘油?
燈光裏映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分明的棱角不是麵龐的邊緣,而是深如木刻般皺紋的線條,幹枯的線條。
原來,那蒸騰的是生命的潤澤,而剩下的是歲月的灰燼。
那一點明亮的火苗,隨著空氣的走向時動時靜。
忽然,明亮中有一絲透明的黑色流動,一劃而過。流暢,細微,像一縷青煙,融入燈光,流進暗影。
幹枯的麵龐沒有動,殘存的溫度卻在流逝。
生命從這裏流走,又將流向何處?一個舊人的死能否換來一個新人的生?
靜悄悄的小屋,枯黃的牆壁,孤立在深山荒野中的草廬,這是誰的家?又有誰有興致跋涉到此處行凶殘殺?
老人是誰?
曾經的殺手終究要死在別人的手上,就好比河裏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吃了這行的飯就沒有退休的時候。
別人都管他叫老豆。
老豆是什麼?就是老爸,一個人能讓別人都管他叫爸爸,是不是很牛氣?
老豆本來姓竇,叫竇千鈞,生得孔武有力,能耍大刀,使大槍,還能用其他各種威風的兵器。但偏偏這樣威風顯眼的一個人,江湖上卻沒多少人記住他。道理很簡單,耍大刀使大槍充其量能做個賣藝的,這樣的手藝中看不中用。
雄霸一方靠的是手腕,刀頭舔血靠的是拚命,陰謀暗算是能殺人也能讓人活命的伎倆,力挺千鈞不過是個莽漢的雜耍。
竇千鈞似乎也明白這樣下去沒有發展,於是他從江湖上消失了,有一膀子力氣不如踏踏實實做個莊稼漢,過上幸福的生活。
大家似乎也是這樣想的。
可是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人意料。
竇千鈞不見了,換來了老豆。那渾身的肌肉似乎萎縮了,充沛的精力也好像消磨光了。從竇千鈞到老豆的轉變有多少年?
不知道,也沒人會注意。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名人。
然而,老豆的出現注定會讓他自己成為一個名人。
老豆是以殺手的身份出現的,就在醉花吟,往來熙攘的**煙花之地。
醉花吟。
這裏可以喝酒,有五十年以內各地各具特色的好酒。
可以吃菜,隻有這裏才能吃到的龍肝鳳髓誰都想嚐嚐。
至於女人,以**聞名的地方怎會沒有傾城的美色?
殺手也需要喝酒吃菜找女人,所以這裏也會有殺手出沒,所以就會有人上這裏找殺手。
但誰看過自帶對象找人殺的?
就是比方說你帶著一個人,到殺手麵前說請他把這個人殺了。
但如果找不到殺手呢?
“你知道我是誰?”說話的人叫李霖鈴,成名的俠客,年輕帥氣的俠客,殺人的俠客,不過據說其實是**賊。
“我找的就是你!”這位則是“張員外”,穿著異常樸實甚至帶著破洞的有錢人,真的有錢?真的有錢。
“你跟了我三年?”
“我變賣家產,就是為了跟著你,我不能讓你跑了!”
“你想幹什麼?你還能幹什麼?”
“我要殺你,我早晚要看你死在我眼前。”
“你什麼都沒有了,還不死心?”
“我還有錢,我還有值錢的東西,你害了我女兒,你讓我家破人亡,我遲早讓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