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應該算是東宮太子的地盤。

因為剛經曆兵亂不久,造反的東安王依然伏誅,淮南官場和地方府兵都大換血。此時,文武官員都忙著討好太子,可其中總有不服的。

如今淮南的水渾得很。是官,是民,是匪,是兵,皆不能全信。

苗新雨眯起眼睛,睨了一眼從草叢裏鑽出的那幾人,沒有開口。

幾架偽裝用的馬車和板車被她悄悄放了出來,除了離得近的林十三幾人 ,誰都沒有立刻反應過來。隻見苗新雨慢悠悠地坐回了車軾上,曲起一條腿開始擦槍。

樹林裏,兩撥人麵麵相覷,彼此靜默無言,空氣出奇的寂靜。

林環率先打破,眸子一眯,沉著聲音喊道:“爾等何人——”她的手摸上了刀柄。

這幾人穿著破破爛爛,麵上塵土未祛,竟比她們這群風餐露宿的更加落魄。

“流民、我們是流民!是好人呐!!”那幾個人抖如篩糠,看著林家眾人手中寒光閃閃的武器,兩腿發軟。

“對、對!俺們是隴西的流民,俺們走了一月有餘,家中老小早已餓得兩眼發昏,這才進山想獵點野雞野兔充饑……”

方才他們在追趕野豬不假,是流民也不假,但林家不可能任他們說什麼就信什麼。

林大:“哼,不是你說是就是的。你們領頭的呢?”

那人見他身量高大雄壯,心中畏懼更深,“回大爺,俺們就是一夥流民,何來的領頭呢?”

林十三冷哼一聲,“流民,普通流民膽敢放你們幾人追逐野豬?定是背後有人坐鎮,說!”

方才,這頭野豬是在苗姑娘連番射擊下才被重傷,否則按照一般狩獵的流程,即使是自幼習武的林家子弟,也要花至少半個時辰與它纏鬥。哪有對方這樣,派幾個瘦猴一樣的村民來打獵?

要麼有人給他們膽,要麼有人給他們錢。

那幾人見瞞不下去,隻好老實交代道:“俺們確實是流民,不過前日,村長收留了一位衣著樸素,氣度卻十分華貴的老者……他給了我們許多錢財,令我等護送他離開下江三道,並允諾事成之後在給我們五百兩銀票。”

另一人接著道:“俺們不敢下山用銀子買吃食,隻好在山中狩獵充饑。方才這頭野豬,就是我們盯上的獵物之一。”

膽子挺大。

“有人教你們狩獵?”林大皺起眉。

“是,與這老者同行的是一位手持利劍的壯士,應當是他的貼身護衛。”

林環眸光一凜,“帶我去見見。苗姑娘認為呢?”

苗新雨自無不可:“你們自己安排。”

她又認不出真假流民,還是別上去礙手礙腳了。再說了,林環親自出動,其中定有她不清楚的內情。

片刻後,林環帶著人回來。

對方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流民,自隴西而來躲避旱災。而淮南道不缺水,缺兵,其中就有人動了入伍的心思。想著這裏的太子殿下的地盤,總不會像老家一般欺壓百姓如此明目張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