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敗毒殤(1 / 3)

火已滅,夜已深。戰已勝,人卻亡。

火,灼人的火,燎原的火。

火,本就是希望。

灼燒著那些曾經活著的殘軀,炙烤著生者的哀嚎。

夜,吞噬著一切。

黑的夜,被燒盡,留下黑的火。

焦黑的火炭,昨天早上的時候,還是和你我一同,在同一口大黑鍋中舀粥同食的兄弟。

今天,就是屍體。

這,就是戰爭。

我的命,兵的命,買了誰的命?

誰的權貴?

誰的天下?

欲望與戰爭,是死亡的擁抱,是一切的始原,是萬物之父。

人類,即是欲望。

求生,也是欲望。

活著的人,自然不想死!

“救命啊!我們他媽的……”殘兵之中,一個被屍骸吞噬著手臂的年輕人,嚎哭著,被咬斷了咽喉!

縱然他——

不想死!

剩下的,吐光了胃袋中的幹糧,野菜,腐肉!

握刀死戰!

或——

棄刀死潰……

卻見這一邊,唯有一個白衣,白胡,白發,白袍,的老人,幽然自得的笑道:

“嫌命長的來了。”

手,托著一個小小的木鼎。他,像是飲茶一般,喝了一口鼎中的幽綠溫潤的液體。

那不是壺。

那是鼎——

星宿派三寶之一的——神木王鼎!

鼎力,自然不是茶。

那是毒藥。

猛毒!

丁春秋的毒!

“對,但命短的活不長。看起來拳都是幫酒囊飯袋,不值得我們動手。”

丁春秋的身旁,一個童子笑著回答道。

童子,高約四尺。看起來就和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

他就像是財神爺爺身旁的散財童子一般。

若不是赤膊的上身泛著不自然的幽蘭,以及他的頭上沒有頭發,也沒有眉毛的話。

嘴角,上揚。

看著人吃人的戰場。

他在笑。

手,撫著一支玉簫。

笑。

淡淡的笑。

他散播的,不是酒色財氣。

而是恩賜你,溫潤的死亡。

“同意,師父。殺雞焉用牛刀?就讓這些‘半死人’和他們玩玩吧。”

師父?

原來這孩子是丁春秋的徒兒?

嗬……

老毒物帶著小毒物。

我命,休矣……

“孩子們,表演時間到了,去大顯身手吧!”丁春秋,笑道!

活死人?難道是指這些屍骸嗎?

隻見丁春秋手中木鼎之中散發的幽這一日之戰中,死去的人們悉數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玉簫。

淒美的玉簫聲,幽幽然回響在山穀之間。

幽綠。

眼中與耳中都是幽綠的旋律,即便是站在血泊之上,陸仁的感覺也愜意極了。

仿佛。

身體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方才。

堅如磐石的,紋絲不動的軀體。

不受自己控製的,動了起來!

半死的陸仁,就是他們口中的——

活,死,人!

玉簫聲驟然由緩轉急,陸仁手中刀,亦驟如雨落。

落在麵前的“戰友”身上!

“邪不勝正!大家別讓這些邪派的伎倆嚇到!上!”

什麼是半死人?

最簡單直接的意思,便是這個人隻剩下一半是活著的。

半截的生命,隻能讓人繼續呼吸,走動,和……

殺人!

憑借著本能去殺人!

至於一個正常人應有的知覺,情緒和理性,早已經隨著逝去的那一半生命——

煙消雲散!

為何這些人,這些屍骸,這些殘破的軀體變成了這幅德行?

因為他們全都中了毒。

丁春秋的毒。

毒尊的毒!

陸仁隻覺得怕,隻覺得胃袋之中不住痙攣,翻江倒海一般。

腦中,同樣是一片混沌,

一片混亂!

唯有一個聲音——

殺!

隻要殺!

隻能殺!

隻需殺!

哪管殺的是誰!?

隻要殺一個痛快!

手隨刀起,頭如雨落!

轉眼間,陸仁親手斬殺了,數十個他方才拚死保護的——

人!

手起刀落。

輕車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