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此時正是中午時分,雖已入秋,太陽依然火辣辣地曬得皮膚生疼。
翻查炭筐的士兵們更是炎熱難受,每筐碳光是重量就有一百斤,需要兩個人一起抬,又要準確的倒入空筐裏麵,就比直接倒在地上費力的多。
再加上每次倒炭,總有大量灰塵揚起,阻人呼吸,粘在皮膚上又粘又膩又癢,十分難受。
士兵們不免抱怨長官磋磨人,心想往日的石炭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抬上抬下,翻來翻去的,偏生你今天要讓我們這樣翻查,又不叫自己手下的人來翻,卻指揮我們幹這些苦力活,一個個心中充滿不樂意。
不過雖然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敢說,隻有繼續翻查,但動作卻慢了。
翻到八十多筐的時候,羅伯森也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暗想自己可能是多慮了,不過自己負責整個兵工廠以及周圍的防衛安全,職責所在,既已下令翻查,總不能未翻完就走,於是端坐馬背上,耐著性子等候。
就在這時,突然遠處有人叫道:“殺人啦,殺人啦,救命啊!”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名婦人手執一把柴刀,追著一個男人。
男人嚇得鞋子都跑丟了,一跤跌倒在田裏,滾了幾圈,爬起來又跑,渾身裹滿稀泥,神情十分狼狽。
婦人在後麵叫道:“你站住。”
男人哪裏肯停,不住往前逃跑,口中大呼救命。
羅伯森一見這情形,撥轉馬頭,追了上去,他帶領而來的士兵緊隨其後。
那名婦人一見一隊軍士圍了上來,帶隊的看上去又像是個大官,哪裏還敢行凶。
羅伯森問那婦人道:“你是何人,為何行凶?”
那婦人道:“報告大人,小婦人是前麵伊芙蘭堡的村民,名叫麗莎,這個席爾瓦納”,說著手指那名被他追殺的男人。
“見我丈夫去世,處處欺負小婦人,適才我在地裏打豬草,他卻上來阻攔,還說我偷他家的草,要我賠錢給他;大人,您可為我做主啊,這片地空了好多年了,本是無主之地,小婦人年年在此打草,從未有人阻攔。”
羅伯森問席爾瓦納道:“是這樣嗎?”
席爾瓦納道:“大人,您別聽她胡說,這塊地本來就是我家的,您可派人去問我們伊芙蘭堡的屯長;隻因小人前兩年不在家,因此沒有耕種;今年小人回到家中,養了幾隻羊,在那塊地裏撒了些草籽,希望用作飼草。
可是她不辨品種,也不管有主沒主,給我割走了一大片,小人隻是說讓她不要割我的牧草,她卻認為我是故意找她麻煩,逼她換田給我。大人啊,小人冤枉,她家麥田在我家門口,我家麥田在她家門口,小人隻是詢問她願不願意交換,這樣大家都方便耕種,並沒有強迫過她呀!”
羅伯森一聽明白了,不耐煩地揮揮鞭子,向那婦人警告道不要逞凶,有事去找你們屯長處理。
婦人連連點頭說謹記大人教誨,羅伯森手一揮打發他們兩人去了,經這麼一鬧,心情也變得十分煩躁,心想這些刁民,竟惹出些事情來。鞭子一揮,帶著手下走了。
這邊士兵們見羅伯森已走,一個個都不願意再翻了,莫爾斯眼神望向奧列吉克等他示意。
奧列吉克說:“看我幹什麼,羅伯森大人都親自查過了,還不快進去?”他這樣說,目的是撇清事後關係,在場這許多士兵都見到,羅伯森大人親自來查看過的物品,出了問題可與我無關。
莫爾斯連連點頭致謝,招呼凱撒趕緊把碳裝上車,兩人一起動手,不一會兒便將幾十筐炭都搬上了車,揮動鞭子驅趕水牛,車輪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緩緩進入了工廠裏麵。
卻說那兩人是誰?男的正是他們在亞裏諾的探報,而女的是胡安迪家的一名女工。這兩人在亞裏諾小鎮都有合法身份,一見凱撒他們受阻,便出此計策引開了羅伯森。
工廠主要分為兩大區域,鑄造區和加工區。
在鑄造區,精煉鋼送進熔爐裏麵化成鋼水後注入模型中,形成粗胚,冷卻後送到加工區,經過鏜削、打磨、拋光等一係列精密加工之後,一樽火炮便算造成了。
他們運來的石炭自然是直接運到鑄造區,此時工人們正在鑄造火炮粗胚,巨大的熔爐被燒得通紅,整個工廠裏麵的溫度高得令人窒息。
工人們一個個穿著短衣短褲,汗水不住滴落在地上,很快便蒸發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