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趁熱(1 / 2)

一雞一人又來到一處河邊,不過這條河比之前那條可要小很多了,而且河水也要清澈、平靜很多。

池非魚站在河邊,望著對岸的青山,以及青山四周的樓宇、屋舍,眼神灼灼。

三年了啊,終於回來了。

祖父、父親、母親、兄弟姐妹……

我回來了。

池非魚呼出一口氣,排盡心中鬱氣,而後大手一揮,大公雞轉瞬變成了一枚公雞狀的火紅玉石,被他握在手中。

這種化靈為器的本事倒不算多難,隻要馴服了坐騎,稍加一點玄道術法便可做到。

池家就在那座大山下,甚至這整個一片都是池家的,這便是池家的“都城”。

都城外都有護城陣法,尋常通靈之物、陌生人族,都不能隨便進入,所以池非魚隻得將大公雞變為器物之後,才能帶進去。

他站在河邊,掬起一捧水簡單洗了個臉,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發容,這才準備起身回家。

但這時。

那座大山,半山腰處,傳來了幾道沉悶的鍾聲。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三長兩短,為喪鍾!

池非魚眼眸陡然變大,而後再也顧不得自己的妝容,腳尖一點,掠向水麵,如鷹隼一般,幾個蜻蜓點水,便躍了過去。

穿過莊嚴雄偉的大門,走在那一條直通清幽山下祖宗祠堂的青石板大道上,池非魚看到大道兩側的樹上都掛滿了白色與黑色的挽花,他知道宗族子弟肯定有人死了。

他快步來到祠堂,祠堂裏沾滿了人,都穿著黑衣戴著白色抹額,神情哀傷。

祠堂正位,那些祖宗牌位擺滿了三四張階梯長案,祠堂側邊也有兩條長案,同樣的擺滿了牌位,而且好多還是才放上去不久的,甚至今天還得再放上去幾塊。

池非魚看到,祠堂的正中,原本空蕩蕩的地方,現在已經擺上了十幾張長桌。長桌上躺著一具具屍體,看他們的傷口,顯然是剛戰死的。

頁家和池家已經打了起來,而且池家應該是遲了敗仗。

這裏雖然隻有十幾具屍體,但邊線不知死了多少人。

祖宗子弟和平民總是不一樣的,宗族子弟死了,一定會運回祠堂收斂,地位高的,功勞大的,還能立牌位進祠堂。

這十幾具雖然都是宗族子弟,但能進祠堂牌位的,恐怕隻有一兩個。

現在家主,也就是池家的老祖,那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正一個一個“看望”他死去的子孫,臉上露出哀傷和悲憤的神情。

他嘴角抽動,老淚順著臉頰滑落,都說老淚混濁,但這位老人的眼淚卻異常清澈,和他頭腦一般。

他太清楚目下的局勢了,自八百年前,最後一個王朝大銘崩塌後,天下就陷入了戰亂,各個龐大氏族紛紛崛起,爭奪地盤,上百個大家族你爭我奪的,打了足足八百年,直到今天還在打。

池家有幸在這天下大爭之勢中,靠著祖宗浴血奮戰,拚死占得這灑酒河中段良地。

這良地的確是好,但就是難守。

東邊現在正在進攻的頁家,南邊虎視眈眈的朝家,以及西邊偶爾無聊來騷搞一下的雷家,都讓這份良地變得不那麼“良”了。

另外北邊,以灑酒河為中心分界的北大陸,那邊雖然很少侵犯,但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鼾睡,那也是一個隱患。

簡單而言,池家處於四麵環敵的境地,情況不容樂觀,而且此刻正有一麵已經開打了,還取得了勝利。

這……無疑不是給另外三家提醒,到吃肉了,還不來分一分?

所以此刻老人焦頭爛額,渾身顫抖,竟說不出一句話。

體貼他的老大人,也就是池家“皇後”——老夫人立刻讓人去扶著那位老人,同時安排長子,池非魚父親,未來家主池正言來做接下來的事。

池正言應了,一邊帶領族人完成接下來的儀式,一邊讓人去準備棺槨,還是要早日入土為安的好。

等這些事都做完後,眾人才依次離場。

也正是這時,池非魚的母親璿夫人璿凡兒才注意到自己的兒子回來了。

她看到兒子麵黃肌瘦,穿得破破爛爛的,差點驚呼了出來。

她拉著兒子的手,趕快出了祠堂,轉入一旁的牆後,一把將兒子抱入懷中,口中嗚咽,嘴裏說著一些心疼兒子的話。

雖然離開了三年,樣子都已經大變樣了,但這位母親還是能夠一樣認出兒子。

池非魚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哀求道:“啊娘,我快喘不過氣了,要死了要死了。”

璿凡兒鬆開兒子,看著他的臉龐,眼淚汩汩往外流。擦了擦眼淚後,故作生氣道:“死了就死了,叫你不聽話,非要外出遊蕩,這下好了吧?吃到了苦頭吧,你看你瘦的……連娘都差點沒認出來你。”

說著又哭了起來。

池非魚拉著母親的手,搖晃道:“是啊娘,我在外麵過得可苦了,吃不飽,睡不好,穿不暖,還時常被人打,要不是你兒子我本事大,恐怕就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