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這張汶祥怎麼跟白行天這衙內混在一起,還得從頭說起。
張汶祥受了勝保招安之後,在帳下聽令,那自然不如做山大王自在,野性不得不收斂。熬了兩年,好不容易給假回原籍省親,他便回到老家山東濟南府。
這次是衣錦還鄉,哪有不拜一方大吏的理由,再說也可以借機得到方便和提攜。他投進帖子,這白布政在客廳傳話:“有請。”
張汶祥見過禮賽暄過後,布政使便設宴款待。張汶祥自是受寵若驚,他端直酒杯朝著白布政道:“大人,卑職承蒙厚愛,願效犬馬之勞!”
“唉,時值多難之秋,狼煙四伏,本官一是需要張侍衛在勝大人麵前多多美言,二是有點小事,有勞於你。”白布政端著酒杯,移近前來慢慢地看著張汶祥說道。
“卑職情願效勞,以報大人的知遇之恩。”說著他放下酒杯,雙手抱拳,離席就要行大禮。那白布政也急忙放下酒杯,雙手相扶,說道:“罷了,罷了。”說完他又端起酒杯:“幹了這杯!”
“好,好,好,痛快,痛快!”白布政使見他一飲而盡,興奮地叫道。然後,他俯在張汶祥的耳根,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遍。
張汶祥驚道:“盜府庫,這——”
“出了事,由老夫一人承當。”
當夜,這賽判官張濟祥潛至馮府,先給馮振山一飛刀,然後,就布置好人馬到府庫,用天鵝下蛋的辦法盜走白銀二萬兩,送給了白布政。
沒過一日,白衙內在大明湖上ling辱歌女,又被馮婉貞給狠狠教訓了一頓,這就又使白行天起了zhan有她的yu望。
這白布政串通好忌恨馮知府的大小官吏,又花銀兩買通上方,誣陷馮振山,可謂心狠手毒。馮振山下獄,免去了受皮肉之苦。悲憤之餘,隻好讓愛女進京上述,這又給白行天創造了下手的機會。白行天鬥不過馮婉貞,自要請張汶祥前來幫忙。
可萬沒料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來,鬥敗賽判官,又嚇跑了花花花太歲。
你道這黑閻羅劉四是何許人?還是從頭說個明白。
他本是河間府劉家莊人氏,父親劉員外是個誌誠厚道的莊戶,守著祖上的幾十畝田產,家裏日子過得還寬餘。
劉員外沒有親生兒子,便過繼了一個孩子,取名小四。
這劉四打小就酷愛拳棒,潛心苦練,到十四歲那年,他獨自離家出走,奔到河南少林寺,幾經周折才拜在慧生法師門下,正好與張汶祥一同練功,後來張汶祥屢犯誌規,被趕出山門。又過了兩年,他下山回家,誰知,父母已故,房屋田產早已移主。一問鄰舍才知,萬盛雜貨店被盜,硬說劉員外是窩主。那劉員外被拘押,死活也不肯招認,更不肯出錢贖罪名,連氣帶病,沒有十幾天竟慘死在獄中。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官差,以搜贓為名,行搶劫之實,將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打劫一空。那劉老夫人見夫死財去,劉小四在外不歸,杳無音訊,一時想不開,竟懸梁自盡。鄰人將這夫婦埋葬之後,就將其房產田地一起賣掉。等劉小四回到家中,已無立身之地了。
虧得鄰人心腸不錯,將所剩銀兩交與劉四。這劉四也是個血性男兒,一跺腳,給鄰人叩了三個響頭,扭身便揚長而去。從此,他便賣藝糊口,浪跡江湖。
自打那夜救了賽紅娘,倆從便並轡進京。劉小四反正沒事幹,又好打抱不平,情願整日陪伴著賽紅娘這漂亮姑娘。
他倆告狀無門,隻得把狀子投到吏部。幾個月過去了,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消息。他倆萬般無奈,隻得又奔回濟南府。到獄中一問,她爹染病身亡已有月餘。可憐這位宦門的千金小姐,此時,已成為無依無靠的孤雁,為圖報父仇,也因倆人感情日深,加上又有救命之恩,紅娘對劉四便以身相許,嫁給了他。
從此,他倆便幹起殺富濟貧,替天行道的行當來,後因山東追捕通輯漸緊,倆從就逃到河南洛陽的山村之中,置了房產,隱遁下來。
誰知,這劉四在婚前,是千般鍾愛,萬種情絲。婚後不久,結交上黃麵狼汪七。從此,便拋下賽紅娘,到處去尋花問柳,招蜂引蝶。
這賽紅娘是名門小姐出身,知書達理,一旦委身於劉四之後,絕了千般願,死了一條心,自是死心塌地跟他過日子。可劉四學壞容易,再想學好可就難了。不管婉貞橫勸豎說,溫情柔水地體貼,都不能收住他那顆野了的心。
自從婉貞有了身孕這後,這劉四竟兩三個月不回來一趟,這叫她怎麼能放心?於是她隻身單騎下山到處尋找。
誰知一日,在林中遇上汪七強奸民女,她拔劍相助,追殺汪七,又碰上劉伯風,被刺一劍。
想到此,她心情更加沉重,對劉四充滿了怨恨:“這個不講情義的冤家,害得我好苦!”
“姐,你罵誰?”劍蘭躺著奇怪地問。
“還有誰?他唄!”婉貞扭過臉來,瞅著劍蘭那雙透著靈氣的大眼睛苦笑著說道。
賽紅娘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劍蘭妹子,你定親了嗎?”
“娘早不在人世,爹又常年不在家,還沒有人給說哪。”
“有相好的嗎?”
“姐——”劍蘭一下子羞紅了臉。
“這有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等有對眼的,姐給你說去。”
這倆人忘記了人間的一切恩怨煩惱,正在床上說著悄悄話兒的當兒,就聽得房上瓦片響動,由遠及近。賽紅娘翻身躍起,轉眼穿好衣服,抽出寶劍,下得地來。輕輕打開門閂,順手拋出一個方凳,就聽“啪、啪”兩聲,被暗器打中。隨之,她一個箭步跳出屋門。就見屋上兩個黑衣蒙麵人,手握利刃跳下房來。隻聽賽紅娘喝道:“大膽狂徒,怎敢深更半夜闖入民宅?”
那兩個蒙麵人嘿嘿一笑:“飛賊賽紅娘馮婉貞,你這個犯官之女,還逞什麼能,快快束手就擒,等待何時?”
隻聽賽紅娘罵了一聲:“大膽奴才,官腐的鷹犬,看劍!”隻見一道寒光,在空中左旋右轉,沒有幾個照麵,就聽“啊”的一聲,一個蒙麵人的一條胳膊被砍了下來,一把單刀“當啷”一聲被截為兩段。這人將刀把子朝賽紅娘一拋,一晃雙臂,丹田一提氣,騰身躍起,“呀”地怪叫一聲,飛起“雲中腳”,向她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