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道：“淑妃妹妹自從大病了一場之後，便並不大愛與後宮姐妹們來往，如今除了日常請安之外，妾並不常見淑妃妹妹了。”
說罷，我麵上露出一絲好奇道：“不知淑妃妹妹是怎麼了，皇上這般問？”
皇帝抬眼瞥了一眼我，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語氣裏頗有些威壓道：“皇後生育辛苦，出身高門，自然有些事不能時時顧著，你們作為妾妃，應為皇後分憂，不讓皇後憂心才是。”
我笑意差點都掛不下去了，皇後，又是皇後，我日日伏低做小的還不夠，難道也要我像榮修儀一般，將孩子都送給皇後養才是嗎？皇後是忠烈公之女，我又何嚐比皇後的出身低，皇後生育辛苦，難道我生珩兒，旁人的孩子都是眨個眼就能生出來的嗎，皇帝當真是偏心到沒邊了。
我站起身來跪下道：“是，妾定然謹記皇上的話，不叫皇後娘娘憂心。”但是我仍舊要保持好一個後妃的形象，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的孩子們，為了陳氏一族。
皇帝隻是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來平日裏我一向對皇後都是恭敬的，便抬手扶起我道：“好了，賢妃起來吧，朕知道你平日裏是個好的，不過順嘴一提罷了。”
我順著皇帝的手起身，笑道：“皇上倒叫妾嚇著了，妾一向對娘娘是敬佩有加，皇上這忽的來問，倒是叫妾以為往日裏哪裏沒做好，叫娘娘多心了。”
皇帝搖了搖頭道：“皇後平日裏說起你們來，倒不大愛說你們不好的，自打從邊疆回來之後，倒是更不愛說話了，朕倒是覺得她不該去。”
我笑了笑：“皇上這是什麼話，娘娘平日裏一向愛舞刀弄槍的，自然去邊疆是合娘娘的心意，怎麼是不該去了。”
皇帝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手：“後妃還是該有一個後妃的樣子，皇後去過一次邊疆之後，就越發……”
皇帝停住了，笑了笑道：“罷了，不說這個了，愛妃這樣倒是很好。”
我隻是溫和一笑，並不置一詞。
皇帝終於開始對皇後有一絲不滿了，不過隻是小小的一點，但是沒關係，所有人都會去將這一點努力放大，皇後與太子這個位置，實在是太令人想著了。
我伺候著皇帝洗漱睡下，微微笑了笑，果然，沒有男人會一輩子都不變心的，皇帝一開始愛慕皇後的與眾不同，她那與所有京都女子，尤其是與我這搬的大家閨秀不一樣的性格，更遑論她的美貌與家世，可那隻是作為皇子時的皇帝。
時過境遷，從前的天真可愛爽朗大氣，終究成了不合時宜的東西，皇後不通庶務，別說替皇帝管理好整個後宮，她連臨華宮都隻能靠皇帝給的人才能勉強管好，皇後並不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從前她立於不敗之地隻是因為有皇帝給她撐腰，沒有任何算計能算到她頭上，若是皇帝不護著她呢，她能夠護好她的兒子嗎？她能夠護好她自己嗎？
不過倒也不必我如此費心，如今後宮裏頭我記不清名字位分，記不住臉的妃嬪越來越多了，貴妃那也有兩個不入流的采女，聽說是貴妃身邊的宮女，生的倒是很不錯。
我笑著撥弄棋盤上的白子：“貴妃倒是很為大皇子著急，生怕他失了聖心，如今自己不得寵了，也要推兩個得寵的上來，好為大皇子吹吹枕邊風。”
秋月坐在我腳踏邊上做著針線，聞言笑道：“那兩個宮女奴婢曾經見過的，倒是確實生的不錯，貴妃娘娘隻怕也是費了不少心思。”
我搖了搖頭：“皇上雖是偏愛美人，但貴妃這樣的做派隻會叫皇上不喜，連你我都看得出來的事情，皇上會不知道麼，隻是不明說罷了。”
秋月將繡好的手帕給我瞧：“隻是可憐一番慈母心罷了，好在咱們兩位殿下如今還小，娘娘還不用如此費心。”
我接過手帕來，上麵花樣精致，我笑道：“自入宮以來，你的手藝是越發好了，我瞧著倒是與尚宮裏的繡娘一般無二了。”
秋月笑道：“娘娘就知道打趣奴婢，隻不過是閑時打發時間罷了，做了這麼些年，也該做的好些了。”
我不由得恍惚了一瞬，我已經快要入宮八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