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的時候，一些事情發生的總是猝不及防，也正是一個陰雨天，一早皇貴妃便派人來傳話，說是路上積水不少，行路不便，便免了今日請安了，誰知也正是用過午膳，便聽聞皇貴妃受了衝撞，馬上要早產了。
我站在臨華宮正殿裏，看著來來往往進出的宮人們，心裏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皇貴妃這一胎才剛剛七個月，怎麼就要臨盆了，可偏偏今日是皇帝生母的祭日，偏偏皇帝此時去了城外祭祀，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正殿裏隻有我，德妃，還有慎妃。
我勉強開口道：“不知可否去請了皇上？”
哪怕我從前與德妃再有齷齪，可此時，皇貴妃早產，不論是這個孩子還是皇貴妃出了什麼差錯，皇帝的怒火也不是我們幾個能夠承擔的。
德妃麵上雖然不顯，可手裏絞成團的帕子還是說明了一切。
“自然去請了，隻是城外偏遠，隻怕一時半會回不來。”
皇貴妃這個孩子若是難產了，保大還是保小，實在是我們做不了主的。
我微微皺眉道：“隻是娘娘平日裏身子一向還好，胎像又很穩固，怎麼突然早產了？”
德妃歎了口氣道：“不知妹妹是否還記得劉氏？”
我微微皺眉，並不記得宮裏還有這樣的一號人在：“可是衝撞了娘娘？娘娘身邊伺候的人呢？怎麼這麼不當心？”
慎妃抿了一口茶道：“這劉氏膽大妄為，許是記恨著當年皇貴妃娘娘罰她一事，便直直的衝上去，朝娘娘肚子捅了一刀後便自盡了，好在如今天還冷著，娘娘衣物倒是穿的也厚，隻是多多少少還是受了傷。”
產房裏傳出痛呼聲，我心裏一驚：“裏頭也不知如何了？”
皇貴妃這明顯的難產，德妃慎妃和我並不大敢明目張膽派人進去詢問，生怕若是皇貴妃出了什麼事，也連累到我們身上。
現在隻盼著皇帝能盡快趕回來才好。
我聽著裏麵的叫喊聲越來越弱，我的眉頭也愈發緊皺，我不希望皇貴妃平安生下一個皇子，可我也不希望皇貴妃在這樣的情況下出事。
我起身道：“德妃娘娘派去傳信的宦官可回來了？妾聽著裏頭的聲音，實在是有些心驚。”
德妃歎了口氣道：“這陰雨連綿的，路上雨水淤泥想必不好趕路，本宮也不知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景。”
天色逐漸黑了下去，雨依舊是連綿不斷的下，殿裏逐漸燈火通明，茶水也已經上了好幾次，我心裏也是愈發的不安。
我心煩意亂之下，正喝了口茶，便有婆子匆忙跑出來：“不好了，皇貴妃娘娘難產了！”
我手中的茶盞掉落在地上，濺落在我的裙擺上，印出點點深淺的痕跡。
此時德妃也眉頭緊皺：“怎麼會如此！裏頭如今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那婆子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回話道：“皇貴妃娘娘已然脫力，用了什麼樣的好參都無濟於事，如今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奴婢等隻有出來請娘娘的指示，是保大還是保小啊。”
我站起身來：“什麼保大保小的！這等不吉利的話怎麼能在娘娘跟前說出來，如今自然是要盡力保得母子平安才好！否則不僅是你們的項上人頭，你們的九族也得陪著娘娘一塊！”
那婆子不停的磕頭道：“寧妃娘娘的意思奴婢等自然知道，也不敢不用心，隻是如今情況實在危急，還請娘娘們盡快做出決定才好啊，請娘娘明鑒！”
慎妃溫和道：“德妃娘娘是如今除皇貴妃娘娘之外，位分最高的了，妾等自然以德妃娘娘為首。”
德妃麵上滿是驚疑不定，心裏已然是恨極了慎妃，保大保小，這實在是一個送命題，無論她怎麼選，日後皇帝都會對她心存芥蒂，慎妃平日裏沒見如何尊敬她，這時候倒是以她為首了。
正當殿內氣氛愈來愈焦急時，外頭卻傳來皇帝的聲音：“保大！若是皇貴妃出了什麼事，你們全部都去給皇貴妃陪葬！”
皇帝額前的頭發已然全部都濕透了，龍袍上印出了深淺的雨絲，衣擺下也全是泥點，可見趕回的十分匆忙。
我行禮道：“皇上萬安，皇上身上衣裳全部都濕透了，為著龍體康健，還是換件衣裳吧。”
皇帝的臉色十分陰沉：“朕沒事，皇貴妃為何早產，你們都給朕一五一十的說來。德妃。”
聽到皇帝點名，德妃麵色一僵，深吸了一口氣道：“今日皇貴妃娘娘免了妾等的請安，妾也隻是聽了皇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們轉述的，隻知道是劉氏衝撞了娘娘，如今孫氏已然自盡身亡了。”
皇帝良久都沒說話，殿內的氣氛沉重的我都要呼吸不過來了。
“劉氏？”
皇帝的聲音裏聽不出來什麼情緒，顯然是已經記不得劉氏是誰了，德妃也隻好接著道：“是與寧妃妹妹同一年的入宮的，入宮後，很是多嘴多舌，許是被皇貴妃娘娘罰過之後，便一直心存怨恨。”
我心裏一驚，德妃還真是，這時候還要拖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