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鬧山麻雀(1 / 1)

一會兒,外麵雞飛狗跳,“逮到!逮到!~~”黃世勳的聲音傳來。

“喵嗚——”看樣子是貓被捉住了。

外麵的人在吃夜宵,那貓多半是餓了,跑到桌子下撿骨頭。人多力量大,沒跑脫。

沒隔多久,黃世勳跟著老侃興衝衝地跑進來,還一個勁地念著“逮到了!逮到了!”

“搞錘子搞!你把貓兒拿進來抓子(幹什麼)?還閑我這裏不夠亂噻?拿出去!拿出去!這回要拴好了,等下剪幾根胡子給我就行了。”老賴見他風濕麻木的樣子,氣得想打人,差點把符都畫錯!這可是用半夜童子起夜的尿泡過的黃紙,用一張少一張。

一會兒,黃世勳拿著幾根黑毛過來,“老賴,你的胡子來了!”

“說啥子?這是你的胡子!”賴景純罵罵咧咧地接過去,“內衣呢?二爺的內衣?”

“哦!剛才抓貓的時候忘在板凳上了!我去拿!”黃世勳又風風火火地跑出去。

“拿起來了!”

“二爺死的時候穿了幾件內衣啊?媽的個批,你一下給我五件!”老賴都要瘋了。

“哦!我以為越多越好!我去問下王表叔,是他給二爺換的壽衣。”

老賴:“……”

黃世勳再次回來時手上隻有一件內衣了。老賴已經不屑得說他,從內衣上剪下一塊布,將貓胡子包在裏麵,然後用蘸上至陰水的鬃毛筆寫上黃二爺的生辰八字。

“這有什麼用?”黃世勳好奇地問。

“人死之後,他的魂魄會帶上生肖的習性,二爺就容易帶上鼠性。將貓胡子包在二爺的內衣裏麵,貓的氣味和他自己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可以欺騙二爺的嗅覺,讓他覺得自己本身就有貓味,甚至覺得自己不再是老鼠了,即使是也是不怕貓的老鼠。”老賴一邊寫一邊給這個好奇寶寶解釋。

“那這個水有啥子用?嘔~”黃世勳已經看到泡衛生巾的水,忍不住打了個幹嘔。

“這東西我們叫至陰水,以邪製邪的!”老賴已經完工,催促老邢還是去敲鑼好了,鑼聲更大些,讓老侃和黃世勳打下手,走入了床單後麵。

剛才忙上忙下,再加上老邢在旁邊鈴鐺搖得起勁,黃世勳沒有注意後麵的動靜。這一走到後麵,看這晃動的方子,他雙腿立馬就打閃閃了,“我的媽——!”

老侃眼疾手快,把他的“啊”字捂在了嘴裏。

“我沒怎麼使勁啊?你翻白眼抓子?”老侃疑惑。

黃世勳使勁扳開他的手,扶在牆邊幹嘔,“哇嘔!哇嘔!你整了啥子來?手上一股味道!”

老侃醒悟過來,他的手在廁所裏撿過衛生巾,忙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洗呢……

“哎呀!過來幫忙哦,跟個鬧山麻雀兒一樣,沒得過消停!”

幸虧老賴打岔,要不然黃世勳多半會把他打成黃二爺一個德行。剛才隻是看著盆子裏的水就幹嘔了,要是知道那東西沾到了嘴上……老侃打了個冷戰,不敢再想下去,拖起他一起去搭手。

由於貼了紙符,方子蓋已經不怎麼抖動,但是整個方子還是在晃動。

“黃世勳,等一哈你把蓋子揭開,”遞給老侃一張黃紙,“我畫了張定魂引生符,你貼到二爺額頭,要屏住呼吸,動作一定要快,我把包貓胡子的內衣布包墊到他頭下。”老賴珍重其實地交代。

“為啥子不能呼吸?”鬧山麻雀兒還不忘下問。

“呼吸到二爺的屍氣你就曉得了!”老賴懶得多做解釋,“我數三聲,你就把蓋子接起來,速度要快。老侃要配合好,眼睛看清楚,讓你貼額頭,不要把手喂到二爺嘴巴裏頭去了。二爺可是兩天沒吃東西了的。”

“是三天,二爺死的前一天就沒有吃東西!”黃世勳很老實地糾正。

“我的先人佰佰!你能不能就少說兩句?”老賴對這個鬧山麻雀兒毫無辦法。

“準備好。預備……一……二……三!”

黃世勳“哐當”一聲揭開方子蓋,似乎冒出一陣白煙,氣溫仿佛陡然降低了幾度;裏麵一個人影突然坐起,老侃“啪”地將紙符貼了上去,人影立馬靜止不動;老賴低下頭,將手上的布包鋪在方子裏的柏樹枝上,柏樹下麵是瓦片,這就是黃二爺的枕頭。

黃世勳看著突然坐起的二爺,渾身直哆嗦。幸虧看見的隻是後腦勺,如果是正麵,他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尿褲子。想起尿褲子,他不自覺夾緊大腿,覺得膀胱開始發脹。

“好了!扶二爺歇息。”老賴扶著黃二爺的雙肩,老侃一手按著紙符,一手托著二爺的頭,緩緩將他放倒。

雖然紙符遮住了眼睛鼻子,但是二爺那高凸的顴骨和緊閉的嘴唇,還是讓黃世勳覺得毛骨悚然。直到老侃幫他把方子蓋上,他才長長籲了口氣。

“二爺才死兩天,哪門變化這麼大?起碼瘦了一圈,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剛剛消停,他那個像鬧山麻雀兒的嘴又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