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易水見初夕安然無恙,鬆了口氣。
她看了眼無凡,沉吟了一下,忍不住道:“前輩,初夕為何會如此?”
無凡神色有些複雜,沉默半響,沉聲道:“他身患奇病。”
雲易水心頭一跳,道:“是什麼奇病?”
無凡微微低頭,隱約歎了口氣,卻並沒有回答,大有深意道:“你無需知道這些,但你必須要牢記一件事情,萬萬不能將今天的一切說給他人聽,否則,隻怕會給這小子召來殺身之禍。”
說到後來,無凡的神色逐漸嚴肅,聲音也低沉了下來,一副鄭重模樣。
雲易水心有疑團,但見無凡不願多說,自知多問也是無用的,還是點了點頭。
無凡又道:“你放心吧,這奇病對他而言,雖然是一場大劫,但也未免不是一場機緣!”
雲易水一怔,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無凡看去猶豫了一下,淩磨兩可道:“這劫,是他命中注定的,但天無絕人之路,凡事必有一線生機,隻要他能度過此劫,機緣便會隨之而來,他將來的前途注定不可限量,福禍相依,福禍相依啊!”
這一番話有些高深莫測,雲易水覺得無凡似乎有什麼顧及,這才不肯明說。而且聽無凡的意思,好像初夕的病並沒有痊愈,以後還會再次複發,她一想到不久前初夕痛苦到求死的樣子,心中就不免有些擔心,道:“前輩,難道初夕以後還會經此劇痛?”
無凡歎了口氣,索然道:“沒錯,他的奇病我也無能為力,唯有靠他自己渡過去。”
雲易水麵色一變,道:“若是渡不過去,會如何?”
無凡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命喪黃泉。”他頓了頓,看著雲易水吃驚神色,卻又繼續說了下去,道:“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發作,以後的幾次,還會更加可怕!”
雲易水臉色白了一分,當時初夕的樣子,仿佛世上所有的痛苦都加諸在了他的身上,令他痛不欲生,一心求死,若是往後還會更加可怕,那麼初夕又能不能撐過去?
雲易水嘴角一抽,聲音中都帶著吃驚,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無凡輕輕搖頭,答非所問道:“我勸你不要寄望於什麼靈丹妙藥,那些東西也許對治療傷勢有奇效,但對於他的奇病卻無濟於事,而我幫得了他一時,也幫不了一世!”
雲易水的臉色仿佛黯淡了幾分,她轉過身去,背對著無凡,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初夕。無凡看不到她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又聽到雲易水慢慢的,仿佛不死心的重問了一變,道:“前輩,還是有其他方法的,對嗎?”
無凡沒有說話,但他也沒有做出明確的回答,也許他的沉默,隻是因為其他的方法,希望太過渺茫。
“前輩,多謝你救了他。”雲易水打破了沉默,忽然說了一句,從她的聲音中也聽不出此刻她心中在想些什麼,但聽起來好像還是抱有某種渺小的希望。
無凡苦笑一聲,搖頭道:“你不必謝我,我救他,是因為我看這小子順眼。”
雲易水知道初夕的奇病必然非同小可,但她沒有繼續追問無凡,初夕得的究竟是什麼奇病,她逐漸恢複了原先冷漠的樣子,臉上看不到一點表情。
屋內,燭火時而抖動,雲易水的臉忽明忽暗,她的影子也飄搖不定。
黑雲漫天,狂風嗚咽,電閃雷鳴,蒼穹依然下著一場大雨。
隻是不知,這茫茫淒涼之雨要到何時,才是盡頭?
夜間的五鬥峰,再無聲息,“劈啪劈啪”永無止境的雨聲,好像令這夜又漫長而難過了幾分。
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
因為初夕感覺自己沒有了一點力氣,甚至都快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很慶幸的是,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隻是,跳的好像有些慢?
他在黑暗中,努力想要睜開自己的眼,可眼皮沉重如山,他無法睜開。
但他能感覺到身邊有兩個人,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場夢,他聽到了他們有些莫名其妙的對話,聽聲音看來,好像是雲易水與那個叫無凡的怪老頭。
我病了嗎?
初夕心裏如此淡淡的想著,他不知道是什麼奇病,但他還能記得不久前的劇痛,那是一股令他感到連靈魂都在扭曲撕裂的痛楚,令他沒能堅持多久,就陷入崩潰,喪失理智前所未有的劇痛。
當時的他,渴望以死解脫,他被折磨的完全瘋狂了。
這到底,是什麼奇病,無凡為何不肯說?
過了一會兒,初夕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了,耳邊陷入了寂靜,而隨著突如其來的安靜,初夕聽到了屋外風雨尖嘯的聲音,聽到了時而響起,震動天地的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