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千予不知道的是,朝昀說的是實話,藍花楹是他徒手一點點挖走的,他足足挖了四年之久。
那時的他靈力全消,身體極差,如同八九十歲的凡人,甚至還比不上。
又因為故意損壞身子,一點行動都能將他折磨得筋疲力盡,他在不斷的死亡邊緣,和係統的強製續命下不斷死去又活著。
所以總是耽擱,但他撐著一口氣,要將這藍花楹連根刨出,這是他說好的。
餘千予喜歡藍花楹,她也說過讓自己照顧好,他便如何都不能食言。
但那漫長又孤寂的九百年,他並未告訴她一個字,於他而言,隻要能再見到她,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好。
眼下的幸福也讓他有些記不清那些苦痛。
***
芙昕坐在魚池邊,朝水麵扔灑魚餌,眼底卻失神。
以至落亭桉走到她身後都未發現,他抬手搭在肩上,“芙芙為何如此心不在焉,是遇到何事惱你。”
她將他拉著在對麵坐下,“我就是想到千予姐姐的事,有些悲傷罷了,她那麼好,卻要看著愛人離開自己,孤獨而立。”
落亭桉彎腰靠近,捏著她的臉頰,“可你不是看見她很是樂觀嗎,她那樣的人,縱使再糟糕的事也能化解。”
“既然是天命如此,便不可挽回,我想她也明白珍惜當下的道理,不必太過憂心。”
“還是說,在你心裏,她如今的位置比我還要多,我可真有些嫉妒了,那我傷心你便毫不在意嗎?”
芙昕握住他手連忙安慰道:“沒有。”
“我隻是真的很喜歡她,就好像我們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對她的事格外上心,至於你,是永遠無法替代的。”
她抬手鑽入落亭桉的懷抱中,偏頭看著水中的魚兒搶食,激湧起一層又一層淺淡的波紋。
不遠處屋簷下,一雙眼一直注視著此處。
餘千予的後背被人一捏,“千予,你這樣偷聽別人牆角是不是不太好?”
“少來,你也沒少聽!”
她收回目光,環臂深吸一口氣,“我想我們差不多要離開了。”
“想好了?”
她半猶豫著,隨後堅定道:“我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見到芙昕現在很幸福,我也滿足了,待得越久,她對我的羈絆便越深,這樣隻會傷害她。”
“好,我都聽千予的。”
她反問道:“你不去見見槐旭和你父君什麼的?”
朝昀搖頭,“我在離開時已打算好,後來也回來過幾次,有些東西就讓他們留在最美好的時刻,再者,眾人如今皆完滿,我已無憾。”
“看來我們朝昀長大了,我甚是欣慰。”她自豪拍在胸脯上。
兩日後。
芙昕挽著餘千予手臂,神情苦悶,“千予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嗎?”
她肯定點頭,點拍在手臂上,“放心,我做的決定自不後悔。”
“好,既然你意已決,那我便也不多說,不過你往後要是遇到麻煩,我們便是你的靠山。”
“那我可得抱緊了。”
兩人相視一笑。
一邊落亭桉看著臉色蒼白的朝昀,“你的身子可禁不起太多折騰,萬事小心。”
朝昀點頭一笑,“你這是關心我?”
“算吧,我隻是不想芙芙因為你們的事太過憂心,若讓她知曉,她又得難過好一陣。”
餘千予從兩人中間穿過,“放心,我帶著他雲遊四海,說不定遇上某個絕世高人,就將他救活了也不一定。”
停頓片刻,她小聲道:“還有,沒想到你這家夥這麼肉麻,我都沒叫過她芙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