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娘親就生了一場大病,她昏迷不醒,有呼吸,有溫度,就是不睜眼,也不回應他們一句話,她向來身體很好,那回全家人都嚇得不輕。莫離覺得自己成了家裏的罪人,她整日去娘親麵前哭泣,可是爹爹不理睬她,他什麼也看不見,眼裏隻有床上的娘親。
後來連姥姥、姥爺都從江南趕來了,來了好多尋常難得見到的親朋。白叔叔和明姨輪番上陣,又有很多江南的名醫,全部都束手無策。
爹爹幾乎崩潰了,後來也一言不發,就魂不守舍的照顧娘親,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一副要跟著娘親走的架勢。
到後來,許久未曾見到過的莫笑也來了,莫離還記得那天晚上,因為睡不著,她去看娘親,卻見到莫笑站在門口,爹爹趴在床沿上,應該是被他給打昏了,他正在絮絮叨叨的說話,就連有人靠近都沒有察覺。
莫離印象中的莫笑沉默寡言,至少就很不喜歡跟她說話,可是那天他卻說了很多。
他說:“胡三朵,以前我還想過要是你睡著了不醒,換莫離回來,會是什麼樣子呢?可這些年好像也習慣了。”
“你還是做胡三朵的好,都做了這麼多年了,就現在這個死樣子吧,我看著也順眼了,你要是真的變了,我反倒還不習慣,說來也奇怪,我這麼多年都沒有夢見過她一回,昨天卻突然夢見了,她說她才不想回來呢,她怕沒臉見我,她沒有你臉皮厚。”
“哼,我還以為你有多舍不得童明生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啊,說走就走,這麼幹脆,這可真不像你啊,童明生也真是可憐,看見他現在的樣子,我一根指頭就能戳倒,剛才他被我打暈了,我心裏別提多開心了……胡三朵,你們兩夫妻不是最怕欠我的麼,你還沒有還呢……”
“我臉上的疤痕還沒有好,你們就一直欠我的,你看多了這道疤真是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莫離站在他身後,忍不住哭起來了,她闖了大禍了,雖然大家都沒有責怪她,可她自責的恨不得死掉。
莫笑淡淡的回過頭來,他依舊是雙臂環胸,胸前抱著一柄劍,看了看莫離,又看了看屋內的人,最後轉身走了。
莫離蹲下來抱著膝蓋“嗚嗚”的哭的時候,突然聽到莫笑道:“小丫頭,想想如何去彌補,光哭有什麼用啊!”
說完,也不等她抬頭,他就走了。莫離看著莫笑的背影,頭一回覺得他人還不錯,她犯了大錯,雖然沒有人再說她,可也沒有人跟她說這話。
後來,爹爹病急亂投醫,連道士都請來了,那白毛道士陰陽怪氣的胡謅了幾句,莫離是一句都沒有聽懂,隻知道十分危急。
姥爺拿來一盞燈,也不知道那道士做了什麼,隻讓爹爹留在裏麵,將他們所有人都關在門外,過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娘親終於醒來了。
爹爹喜極而泣,他才剛四十,可一夜之間,兩鬢多了幾抹華發。
那一晚,莫離貼在門板上,隻隱約聽到幾個字,‘以元壽換她回來’。她模模糊糊的,也隱隱猜到了一些。心中更是酸楚,都是因為她,爹爹少了元壽!
後來她去找妞妞,讓她講了一遍,姥爺曾經講過的那盞燈的故事。莫離這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東西。
然後她去找那個道士,想要跟他學學,如何去為人收魂,想要拜那道士為師,想要彌補,卻被這頗道士一番奚落,要不是那死道士身邊的女人攔著,她差點被他給說哭了。
後來這事不知道怎麼被莫笑看見了,莫離轉而求他,“莫笑,你教我吧,我要把雞心石找回來,我知道錯了,我想彌補。”
莫笑看了看她,問:“你會什麼?”
莫離抿著唇,仔細的想了想,會什麼?她向來愛美,隻對這些美的東西感興趣,這個算是她會的麼,她不敢說,隻是一臉挫敗。
莫笑耐著性子等了一會,見她不說話,轉身就走。
第二天,他看見莫離半夜在屋頂上哭,跟女鬼似的,莫笑就道:“你能說服你爹爹嗎?能的話,就跟我走,我教你!”
後來莫離在童明生麵前哭了幾天,也不等他答應,跟著莫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