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裏掉出三個東西,落在床單上。
一張折疊成正方形的紙,一塊小小的長方形木牌,以及一張照片。
葉文璃的視線落在照片上,瞳孔收縮,呼吸急促。
照片上有兩個人,一男一女,他們站在草地上,後麵有一塊巨石,其上覆有青苔。看背景,他們大概是在森林之中,兩人看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一滴淚毫無預兆地墜落,在床單上暈出一點淚痕。
看見這一幕,胡羅北慌了。
“你怎麼了?別哭啊。”
仿佛鋪天蓋地的烏雲,承受不住積累的水汽,搖搖欲墜,起初隻有一滴淚落下,但之後的雨滴卻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迅猛,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叫,葉文璃整個人終於崩潰。
“你別哭啊,你看你,叫我怎麼辦,青蛙又沒有胸膛沒有肩膀給你靠,你給我乘虛而入的機會也沒用啊。”
胡羅北看著葉文璃因抽泣而抖動的兩肩,急得團團轉,也正是在此時,他發現自己好像看見了她一直以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麵。
無論葉文璃怎麼多變,有多少種不同的風格,多少張臉,胡羅北心想,在自己眼前大哭的女孩,現在都是脆弱的,柔軟的。
或許可以粗略地說,她與眾不同的疏離,甚至有點超脫塵世味道的氣質,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人生中本該得到父母關愛的這一麵,實際上卻受到深深的傷害,於是本能搭起一堵保護自我的圍牆。
胡羅北不斷安慰,但毫無卵用,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暴雨中撐著一把傘,然而傘再大也不可能把雨頂回去,隻是擋雨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哭聲漸漸弱了,兩肩一上一下的抖動逐漸平緩。但葉文璃依舊沉默著,細細嫩嫩的雙手抱著膝蓋,臉埋在裏麵,頭發如溪流落下,遮住大半身體。
胡羅北從縱身一躍,從桌子跳到床上,站在葉文璃的麵前,床單上淚痕點點,從信封掉出來的三件東西散落其間。
胡羅北的視線落在那塊小小的木牌上,頓時被吸引住了。
木牌呈長方形,正麵有個字,豎條文理有很多道,深顏色,從頂部貫穿至底部,給人一種既怪異又自然的感覺。
那個字,也可能是符號,勾住了胡羅北的目光。
他不知道這個字符是什麼意思,但第一眼看去,大腦就起了一種奇怪的反應。說不出來是什麼反應,總之感覺很奇怪。
感覺就好像有什麼在身體裏挖了個洞,那個洞有一股吞噬一切的吸力,旋轉,拉扯,淹沒。
“這是什麼?”胡羅北一驚。
他走到跟前,近距離看著木牌,那股奇怪的感覺更強烈了。胡羅北不由自主地踩上去。
怦怦!
一陣強烈的心跳在耳邊響起。
眼前的空間頓時有一種仿佛果凍般的膠體感,時間好像凝滯了,耳朵聽不見一絲聲音,一種徹底寂靜,胡羅北感覺這個世界要把自己吞噬掉,沒人能發現,沒人能知道,沒人會記得他的存在。
“不!”意識暴怒,呐喊。
但世界不管不顧他的意願,它需要你死,你隻能死,他需要你活,你必須活,無數枷鎖貫穿身體,連接著從其他地方橫穿而來的鎖鏈,任何一根都望不見另一端,隻有冷冷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