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空一直盯著自己兒子看,莫豐連忙拉過兒子,隻是將他稍稍藏在自己身後,隻『露』出大半個身子,說道:“瞧我!這是我兒子,叫莫童。童兒,來,見過叔叔。”
莫童看著不過四五歲的樣子,卻有一股與他年紀不符的倔強。
他現在還記著剛才就是麵前這個“叔叔”欺負自己的爹爹,哪裏還會給吳空什麼好臉『色』。
莫豐連叫了數下,莫童就是撅著嘴,不肯出聲,氣鼓鼓地看著吳空。
無奈之下,莫豐隻好重新坐下,將他兒子牢牢摁在身邊的凳子上。
未免尷尬,莫豐又問道:“聽之前小兄弟的意思,曾在玄牝關當差?”
吳空點點頭:“確實如此。”
莫豐心底一沉,暗道:我聽說,這玄牝關在十年前就已經毀於妖族之手了,不知眼前這位,緣何今日才返?
嘴上卻是不敢這麼說,生怕被自己無意間點破吳空那“萬一”的身份,吳空狠下殺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於是說道:“實不相瞞,我曾經也在大唐當差,隻是在平陵縣做個守兵。”
“平陵縣,”吳空思忖了片刻,印象裏沒有這個縣城,大概是個小縣吧。北境之地何其廣袤,像陽東這樣的小縣,就如繁星一般,不計其數,“那你為何到此處落腳了?”
說到這個,莫豐突然一滯,臉上『露』出一處難過的表情。
吳空的話似乎激起了他沉澱多年的回憶。
半晌,莫豐這才突然開口道:“當年,我還在平陵任職。突然有一日,城外出現很多難民。從難民口中得知,北境外,玄牝關失守,耀威將軍以身殉職,妖兵大舉犯境。
聽到這個消息後,縣令趁夜帶著家眷逃走了,接下來的幾日,又有軍中許多兄弟陸陸續續逃走。
然後有一天,妖兵來了,一戰之後,原本隻剩下百來人的弟兄,就隻剩下了四十多個。還沒等我們埋了那些死去的弟兄,到了晚上,妖兵又來了......
我第二天醒來,半個身子泡在護城河裏,都泡發白了。用了大半天,才回過勁來。
爬上岸卻發現,平陵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沒有活人,沒有屍體,就我一個......
我在北境大荒中渾渾噩噩地走了好幾年,無數次的險死還生,有遇到同行的流浪者,就去搶奪他們的食物。那個世界,你無法想象,你隻有變得比別人更惡、更強,你才能活下來。不是不想善,隻是發現,你善的時候,惡的人會變得很多......
這種生活,持續了有四五年吧。
直到......我遇上了孩子他娘......”
說著,這個不知何時淚流滿麵的漢子,偏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莫童,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羞赫。
莫童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那印象中頂天立地的英雄,此刻卻淌著滿眶的淚水。
熱淚打在莫童稚嫩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