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便即悄悄回到武陵城中,找間客棧歇息。司徒飄日漸安好,三日之後,果然又活蹦亂跳,沒有絲毫不適。林放和慕子辰也不禁為她欣喜。這三日中,果然武陵城中背刀劍的豪客逐漸多了起來,看來翡翠環出世,果真驚動了不少江湖好漢。三人怕惹麻煩上身,絲毫不敢泄露此事,隻有任這些武林人士去胡亂猜測。
這一日三人低調打包,便即客房結賬準備上路。三人走下樓梯來,見滿客棧的武林人士,都低頭下樓。裏麵一人眼尖,突然說道:“喂!這位姑娘你抬頭給本大爺看看!”司徒飄聽他出言不遜,粉臉一寒,說道:“滾!”慕子辰見這人身穿泰山道袍,不禁大怒,說道:“這位道兄你既然是泰山派人士,何以說話如此粗魯,出言不遜?難道不怕丟了泰山的臉麵,折了日觀峰的威名?”那人不禁一愣,說道:“好小子,敢教訓起本大爺來了!你是哪門哪派的弟子啊?在這裏多管閑事?”慕子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身為名門正派,難道不知非禮勿言?竟敢公然**女眷?少林,武當受武林同道尊重,不止他們武功高強,更因為他們德行有禮,行俠仗義,人人有口皆碑;你們泰山派若是仍舊恃強淩弱,欺男霸女,別說不會被納入幾大門派,隻怕有朝一日立足也難。”他這一番話婉婉道來,說得有理有據,加上一臉正氣,眉目淩然,人人都不禁叫好。
那道人陰測測的問道:“這位少俠不知是哪一門派的高第,說得是大有道理,還請指教指教。”他聽周圍人士叫好,心知顯然不是為自己幾人喝彩,又見他竟然說出本門的一件秘事,也恐怕有些來頭,這時心中已動殺心,隻想先問清楚慕子辰的來曆。原來泰山派雖然開山立派已久,但是門派中傳下來的武功有限,既沒有出什麼高手,也沒有做什麼大事,但是到了這一代卻出了個奇才青鬆道人。他本是帶藝投師,曾在白駝山找到一本遺留下來的劍譜,自從拜在泰山門下之後開始顯露天賦,將劍譜和泰山武功兩相合並,武功大成,在東北一連殺掉幾個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盜,其間不乏一流高手,頓時名聲鵲起。他一邊整治泰山派武功,一邊利用峨眉退出江湖六大派之際對其他五派極其拉攏,一心要在自己手中將泰山名列六大派,自己好名留派史。他每年都派弟子分別上五派送上重禮,別派倒也罷了,華山本身已經根基不穩,內亂叢生,每次送禮固然收下,卻也從來沒有表示,反而在內部議論紛紛。慕子辰身在華山派聽過這些隱秘,便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卻不知對方如此忌諱。
慕子辰聽他問起師承,隻道是考教自己,但被華山逐出門牆是他這一生憾事,自然不肯相告,說道:“在下現在是日月教的一名教眾。說道指教什麼的,自不敢當。”那人說道:“你和司徒**兒在一起,自然也就是日月教的人了,哼,江湖中人正要將你們抓了起來千刀萬剮,你還敢在這裏現世。”突然騰身而起,倒飛過來,一劍刷的對著慕子辰額頭劈下。慕子辰見他竟然一語不通便即動手,而且招式狠辣,不由心中大怒,心道:“難道我還怕你不成!”他拔劍而出,挽起一片劍花,護住頭部,左手伸手便向那人膻中穴點去。那人一劍無功,溜溜的轉下,跟著兩腳踢了過來。慕子辰在樓梯之中,不好退卻,使一招“清風無痕”連續向那人腿上刺去,這招攻其必救,倘若那人要踢中自己,勢必先腿上中劍不可。那人似乎有意炫耀,猛的又將身子翻了過來,變做頭下腳上,一手攀住扶梯,兩腳連踢。
然而好看固然好看爾,但慕子辰原是華山派弟子中的佼佼者,那人不過是泰山派弟子中極為普通一人,本就不是對手,加上身處泰山一脈少和江湖人士動手,他常聽說師父事跡,隻道師父便是江湖中數一數二之人,自己也儼然是江湖一流高手,不自禁的便自高自大,這時又太過托大,地處不利還要炫技搶攻,慕子辰伸手擋住那人的腳法,跟著說道:“下去吧!”一腳連續踢中他攀在扶手上的雙手,那人沒有著力之地,果然“砰”的一聲重重摔了下去。
和他同桌的一人笑道:“木華道兄,這人使的是華山劍法,你的大仇恐怕難報了。”木華道人爬了起來,本待還要拚命,這時聽旁人說慕子辰是華山中人,想起出門時師父囑咐萬萬不可得罪五大派之人,以免日後生出麻煩,突然哼了一聲,拾劍歸鞘,頭也不回的走了。這人又哈哈大笑道:“這位華山派的兄台使得一手好劍法,在下昆侖派穆海,佩服佩服。這木華道人武功平庸,偏偏自高自大,在下雖然與他同行,卻極看不過眼。今天受到兄台的教訓,正是自取其辱,哈哈哈哈!”言還未閉,突然外麵響起一個聲音道:“是華山哪位師兄在此給華山長臉了啊!”跟著走進兩人來,這兩人一見是慕子辰,不禁吃了一驚,隨即一人哈哈笑道:“穆海老兄,你可看走眼啦!這人可不是華山中人了。”另一人和道:“西門師兄可說笑了,慕子辰雖然是華山棄圖,總還有華山兩字,穆海兄台也不算看走了眼。隻有將他武功廢了,教他使不得華山劍法,那穆海兄便叫看走了眼。”兩人一唱一和,說得甚是刻薄。
林放和司徒飄兩人心中大怒,便要反擊,慕子辰擺手示意,臉色黯淡,說道:“君子不屑口舌之爭。慕某雖是華山棄徒不假,平生未做任何一件對不住華山之事,天地見證。二位師兄,言盡於此,還望自重。”
西門師兄哈哈大笑,說道:“你既然不是華山弟子,師兄兩字,咱們可就當不起了。不如你自廢武功,免得將來在江湖中利用華山武功招搖撞騙,敗壞了華山五大門派的名聲,又免得你被宵小擊敗,折了咱們華山的威名。”兩人不住口的“華山”“華山”,聽得旁人也煞是氣悶,就連昆侖派的穆海也暗自撇嘴。
慕子辰還未回答,又聽得外麵遠遠傳來一陣懶洋洋的聲音道:“哪個口口聲聲的華山啊,名門正派的囉裏囉嗦啊!老子生平最看不慣依著名門正派的名聲做著卑鄙無恥的事還滿是道理。”這聲音越來越近,話剛說完,人居然已經走了進來。但見這人約五,六十歲年紀,一身藍色袍子似乎多年未洗,滿地補丁破洞,一顆頭上亂發披肩,身高體大,麵對這華山西門師兄弟二人麵上露出鄙夷之色。
西門師兄弟兩人對視一眼,說道:“這位老人家你如此瞧不起五大門派,當心風大閃了舌頭。”那老者麵色一沉,說道:“老子我說了幾十年大話了,從來沒有閃過舌頭,要你們兩個小輩在這裏囉嗦!”突然伸手向兩人抓去。兩人早有準備,回身拔劍便向老者刺去。但這老者空手抓去,絲毫不懼,突然招數一變,跟著兩人手腕一麻,雙劍飛起,兩人又覺身子一輕,已被那老者抓起擲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那老者從出招,到兩人迎敵,再到破招奪劍,抓住兩人又擲了出去,出手奇快,別說是動手的兩人,就算是旁人也隻覺得眼前一花,竟然看不清老者用的什麼招數。
那老者冷冷一哼,說道:“華山一派,盡是土雞瓦狗,又有何用?”慕子辰走上前去,說道:“前輩,在下也出身華山,若要說華山派的不是,便請前輩先問過在下的長劍。在下雖知不是前輩對手,但是寧死不辱。”那老者雙目一瞪,說道:“我適才在外麵就聽說你小子早就被逐出華山,這時又自稱華山門人了?”慕子辰凜然道:“華山對我不仁,我對華山不可不義。”林放在後麵又拉又扯又使眼色,慕子辰卻絲毫不動。
那老者不禁冷笑道:“老夫有個規矩:老夫生平最看不慣自稱名門正派之人,隻是名門正派之人太多啦,因此隻要有三個正派同門之人老夫便下殺手,也好清理下名門正派的門戶。現下華山派加上你正好三人,你自己考慮清楚了!”慕子辰朗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若是貪生怕死便數典忘祖,還有何氣節可言!若前輩規矩如此,慕某雖學藝不精,但唯有憑手中長劍,竭力周旋。”林放和司徒飄二人在後麵不住拉扯慕子辰衣服,林放悄聲道:“生死關頭,說一說有什麼打緊。”慕子辰似聽不見一般。
那老者叫道:“好,那就周旋罷!”伸手過來便要拿人,慕子辰拔劍出鞘適才一招,便即胸口一緊,跟著兩腳離地,卻也被老者抓了起來,又擲在地上,砰的一聲,灰塵四濺。
那老者既然抓住慕子辰擲了出去,林放和司徒飄二人便空了出來。老者向二人橫目道:“怎麼,你想動手?”林放趕忙道:“不敢,不敢。”適才他確實想要幫慕子辰一把,但是見這老者武功奇高,知道自己出手必不頂事,反而激怒此人,但是意隨心動,手掌動了一下,不想竟被老者發覺。那老者又說道:“你們是日月教的罷?”林放大氣也不敢出一口,說道:“正是,前輩,我們不是名門正派之人。”老者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掃向客棧之內。隻見眾人紛紛縮向邊角,不敢動彈。
老者一躍而起,落在慕子辰麵前,說道:“小子,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肯承認不是華山門人我就不下殺手,否則,嘿嘿。”慕子辰雙目和老者對視,說道:“我生是華山派人,死是華山派鬼,今日死在你手下,又有何懼?”西門師兄弟早嚇得瑟瑟發抖,齊聲叫道:“他早被逐出華山門牆,他不是華山中人!”但是眼見這老者嘿嘿而笑,目光不善。西門師兄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說道:“前輩,從這一刻起,我脫離華山派,從此不加入名門正派,四海為家!前輩,我不是華山派人。”那師弟也登時醒悟,連連說道:“我也脫離華山派!我不是華山門人!”他深恐老者不信,急忙爬過去拾起長劍,說道:“我折斷長劍,從此遠離華山!”砰的一聲,竟然將一柄寶劍從中折斷。這人平時功力還未有這般精純,這時命在頃刻,竟而大發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