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從未想過,會有流落於荒野的一天;從未想過,會有脫離文明秩序的一天;從未想過,會有親眼看見人類失去人性的一天。
“哥、哥哥……我,好怕!”
眼前是聞所未聞的異界,隻應該出現在夢中的怪物時不時地襲來,沒有任何賴以生存的工具,身邊盡是與自己一樣處於混亂中的普通人——以及唯一幸存下來的妹妹。
“大家都冷靜下來!”
所以少年站出來了,成為領袖這樣的事情想都沒有想過,他隻是知道自己必須發出第一個聲音。
“聚集起來吧!就是在這種時候才應該團結起來!”
第一個聲音是最重要的,要知道窗戶一旦破損人們就不會再有絲毫的憐惜。
“向著河的上遊走吧!一定會找到人煙的!”
毫無根據的臆測,這不過是虛假的希望,但少年必須相信,並且讓所有人都相信。
“男人們都和我一起組成巡邏隊吧,老人、孩子、女人隻能由我們自己來保護!”
因為少年想活下去,作為人類活下去。
……
一切比少年想的還要順利,文明沒有從遇難者中消失,所有人都各司其職,維持著這個小社會的運轉。
少年發現在這裏人類是可以變強的,變得如那些怪物一般強,而少年正是所有人中進步最快的一個。
這個事實曾一度使他不安,但結果卻似乎隻是他的杞人憂天——人類擁有著足以控製暴力的智慧,這一事實給他帶來了無限的寬慰。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直到少年遇見另一人群為止。
不!那不是人群,而是獸群!
以生存的名義,弱者成為了強者的餌食;以保護的名義,女人成為了男人的玩物。
那不過是些擁有人形的野獸!
但沒有人向他求救,旁觀者也好,被施暴者也好——獸群有獸群的規則,人群有人群的法律,雙方都不打算與對方接觸,更不覺得有分出對錯的必要。
或許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期望那樣的結局,但少年還是動手了。
高舉著獸群首領的頭顱,少年隻說了一句話。
“願意遵守我規則的,留下來,我會帶你們走出去。”
並非所有人都願意追從少年的腳步,但他身後的人群還是變得龐大起來。
……
少年的路途還在繼續,身後的隊伍也越來越臃腫,吸收進來的有時是人群,有時是獸群,都沒有什麼差別——衝突、融合、混亂、穩定,不過如此。
戰鬥時少年總是衝鋒在前,隻是能跟上他腳步的人越來越少。而他手上屬於怪物的血也越來越少,屬於人類的卻越來越多。
那是一段太過、太過漫長的路,但再怎麼漫長的路途也會有它的終點。
在終點等著少年的是一個身披華貴重甲的騎士,他用少年未曾聽聞的語言說著:“你就是這支流民隊伍的首領嗎?幹得不錯,因為你們優秀的紀律性城主大人決定將最接近城牆的那塊地撥給你們。還有我們會幫助你們度過這個春天,但你們所有人都必須參加夏種。以及……”
所有的話都沒有進入少年的腦海,但並非因為他無法理解。
少年隻是泣不成聲地不斷說著“謝謝,謝謝!謝謝……”。
人群終於回到了人的世界,盡管並非是他們熟悉的那一個。
但少年卻已變為野獸……
=================分割線=================
“約翰,該醒了!”
朦朦朧朧中,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然後天地倒轉!
“唔、哇啊!怎麼回事?!”
猛然從夢中醒轉過來的約翰第一眼看到的是尤利婭那一如既往高高吊起的眼角——或者該說是低低垂下的眼角?
“用二環的風縛術叫人起床不覺得稍微奢侈了點嗎?!我的低血壓才沒嚴重到需要這種猛藥的地步,尤利婭·希帕媞亞小姐!”發覺自己被倒吊在空中的他大聲抗議道。
“才不會,有的貴族家女仆可是會用凜冬風環來叫人的。還有別叫我希帕媞亞。”
“凜冬風環……五環複合元素魔法!就算我讀書少你也不能這麼騙我啊!哪家貴族會請璞石階的元素使當女仆啊?!”
“我不騙人。”尤利婭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是哦,萊恩叔叔家就是這樣的。”站在一邊看戲的薩斯菲爾笑眯眯地提供強有力的旁證。
“萊恩叔……噗!萊恩·坦布雷!冬締公國大公的家也算貴族家庭?!那家業都能壓死一打的小國王室了!”
“大公也是貴族啊,聯盟法上就是這麼寫的。”仍然是笑眯眯的薩斯菲爾。
“……好吧,算我輸了。快放我下來!”
“難得那麼快認輸呢?”尤利婭挑了挑眉毛,似乎真的十分驚訝。
“都說了我低血壓,剛起床狀態不好啊!”
“原來如此,那再吊一會好了。”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都是我的錯!饒了我吧,由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