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年剛八月,整個華夏以黃河為分界線,黃河以南水患高發,大片大片的土地成了水上王國,太陽跟雷霆暴雨總有一個掛在天上,要麼天降暴雨,要麼熱的像蒸籠。

北方則是絕大部分地區數月滴雨未下,大地幹的開裂,隻能抽地下水灌溉農田。即便如此,大規模減產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在北方小城裏,一場婚宴正熱熱鬧鬧的舉辦著,一對新人在眾人的注視下伴隨著婚禮進行曲緩緩走上那禮台。新娘、伴娘妝容精致,從頭發絲兒到腳趾尖兒都是用錢堆出來的藝術品,襯托著身邊那個西服上身肥下`身短的新郎站在這裏十分違和。

項駱已經忘記自己上一次來這麼熱鬧的地方是多久了。五年?還是十年?

反正他打小就不喜歡熱鬧地方就是了。但他這一次還是過來了。

一來,這結婚的跟他是同族一起長起來的發小,又是高中同學,算起來還是項駱的大侄子。這樣的關係是該過來看看。

這二來,他也該趁著那一天到來之前,好好看看人們最興盛的時期是什麼樣子。

因為要不了多久,這一切的美好都會被撕碎。

抬手將左眼擋住,項駱的右眼瞳孔顏色淡了幾分,再抬眼,他眼中的一切都變了。

那個不顧同桌其他人,自己抓起一整隻烤雞啃的男孩,皮膚開始一寸寸潰爛,直到眼睛、鼻子、嘴唇全部脫落,仍舊長著猙獰的大口撕扯著手裏的肉,連自己腐爛到能看見骨頭的手指也一起吃進了肚子裏。

旁邊伸手從男孩是手裏搶過雞腿的女孩衣衫襤褸,臉頰凹陷,光著身子能看清身體每一根骨頭,隻有肚子不正常的高高隆起,不知吃下了多少無法消化的東西。手裏死死攥著一張看不出材料的餅,不管不顧的拚命咬著吞咽著。

那個穿梭在人群中掀女孩裙子的熊孩子,調皮的笑臉凝固,瘦骨嶙峋佝僂著看向遠方,麻木的好像幹枯的一尊木雕,毫無生氣。

現場的這裏幾百人,有喪屍、有饑民、有絕望下發狂的瘋子、也有在麻木中靜靜等死的未亡人。

項駱放下了手,雙眼再看眾人,已經恢複了正常,他們嬉笑怒罵談笑交際,嫣然是一片歌舞升平。

沒人知道末日要來了,除了項駱。

就在項駱沉浸在悲涼的情緒之中的時候,忽然肩膀一沉,兩肩上壓了兩條胳膊。緊接著頭頂響起了涼涼的一句話:

“藏的夠深的。”

那聲音的一色太過於特殊,項駱猛然起身,一回頭便對上了那道在他內心深處紮根許久的身影。

他張了張嘴,顫唞的嘴唇隻吐出來兩個字:“祝炎。”

那人穿著一身白西裝,襯托了一張偏白的臉更添了幾分英氣。他打小長得就好看。多年未見,他臉上褪去了曾經的青澀,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麵對項駱的反應過度,祝炎臉上卻掛著幾分笑,眼下的淚痣讓他的笑看上去更加溫和,隻是那份笑容並未答眼底。

“怎麼?不敢認了?也是,畢竟這麼多年沒見了,是吧班長。”

……

項駱坐上車的時候,其實腦子都是在發蒙的。剛剛的事情也隨著他走出婚宴的那一刻有些不真實。

他想過無數次跟祝炎重遇的場景,可真的見到的時候,他卻轉身離開了。

掏出手機給新郎發了個消息,扯謊說是家裏老母豬下崽要盡快回去,並發了五百塊錢算是給小夫妻的新婚紅包。

婚禮接送都是南方家裏雇的車,剛好有車要回村裏接人,能把項駱送回去。

司機那邊還在跟媳婦聊微信。項駱看著沿路的風景,整理一下被擾亂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