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昏黃若快要燃盡煤油燈的光芒正是火焰。
王槿之的火焰,在這裏燃燒了近百年。
‘我就不信折耳還不能活?!’
記憶中王盼之的怒吼像頭被激怒的護崽雌獅,滿腔怒火不甘,為喬雙鯉也為王槿之。
‘誰讓折耳死,我就讓他死!!’
“她現在全都知道了。”
喬雙鯉淡淡道:“王家的秘密,你的秘密,所以王前輩瘋了。”
“她單槍匹馬殺進昆侖秘境,要和東皇魚死網破,要去找你問個明白。”
“王前輩會死的,她已經死過一次,不會再有任何複生可能。”
“而你卻還在這苟延殘喘,這麼多年過去了,仍沒有將承擔一切坦然告知的勇氣?”
昏黃光芒黯淡飄忽,像是燃燒許久的燭芯。記憶畫麵中王盼之一步一頓艱難走到井邊,他沒有了咆哮呐喊的力氣,聲如蚊蚋,語氣依舊堅定。
‘折耳都會好好的。’
‘都應該活的好好的。’
“唉。”
一聲幽幽歎息,從枯井中傳來。似是跨越了時間與空間,聲音還算年輕,卻已浸滿了滄桑與無奈。喬雙鯉心中一凜,暗自緊握龍鱗刀。隻見周圍朦朧記憶畫麵再次變換,最後變作了一張殘舊木桌,桌上碗筷齊了,正中央三兩疊小菜,簇擁著白瓷碗。雪白的湯,撒了翠綠蔥葉,裏麵浮浮沉沉幾個雪團般白胖的餛飩。
瓷碗下壓著張紙條,紙條上娟秀小字同鎖龍井殘碑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盼之,今晚吃刀魚餛飩】
王家被滅門的當晚,王盼之本是高高興興去赴姊姊的約,來吃一碗餛飩的。
‘王家宿命早該結束了。’
輕柔女聲響起,吳儂軟語,聽起來永遠籠著層淡淡愁緒。
‘並非我不願告訴盼之,隻是在我覺察到時,已無能為力。’
昏黃火光自鎖龍井中晃晃悠悠浮現,在它出現時記憶畫麵化作碎片破碎消散,火光映照在記憶碎片中,喬雙鯉看到截然不同的火焰。
曾經它瑩白縹緲如月輝,璀璨潔白,美麗聖潔。反照現在的火焰昏黃微弱,恍若風中殘燭,仿佛風一吹就會熄滅。
‘不會是陷阱,盼之能前往的唯有東皇化身所在的秘境。’
昏黃火焰搖晃,虛弱到甚至不能變成貓態,不能凝聚火種,隻留散亂火光,女人輕笑,聲音透著冷意。
‘畢竟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借盼之手徹底除掉我了。\\''''
“按理說火焰化身不該存在這麼長的世間。”
喬雙鯉冷靜道,從知道東皇化身從民國時起便是王槿之,到現在仍是時,他心中就已埋下疑惑。以人為化身,先不說王槿之有沒有達到九重純粹化,光是人體就遠不能承受。而且無論是往昔重現秘境還是這三枚昆侖秘鑰碎片來的都太過輕易巧合。
就好像有什麼人刻意要激怒王盼之,引誘她前往昆侖秘境似的。
‘起先我是他來到人間,除掉氣運之子的媒介。但物極必反,如果不是我的存在,恐怕他那幾個化身早就合二為一,東皇徹底蘇醒了。’
女聲輕笑,火光搖曳:‘他用了我的軀體,把火焰拋下。但這是擁有時光力量的火焰,就連他也沒想到能燃燒盡百年。到現在我的軀殼已是拖累,想要徹底除去我,隻有與我血脈相連的盼之才能做到。’
‘你就是喬雙鯉吧,盼之唯一的徒弟。’
‘你的師父早不再像曾經那般輕易收人挑撥,被仇恨衝昏頭腦。任何輕視她的人都會吃大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