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很年輕,臉頰兩邊各有一酒窩,天生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可親極了:“你說今年會有哪個倒黴蛋受金絲雨眷顧呢。”
侍女唯唯諾諾,但貴客提問又不能不答,猶豫一下輕聲道:“妾愚鈍不知,還望閣主恕罪。但曆來被金絲雨選中者都會獲得麵見皇者的資格,這是極其榮耀幸運的事,閣主為何說他是倒黴蛋呢。”
“倒黴蛋就是倒黴蛋。”
男人搖頭晃腦,嘴角勾起:“若之前還可算是幸運,今年可是徹徹底底的倒黴蛋了。小姑娘,下金絲雨那天你可要好好待在家裏知道嗎,萬一被選中了可就真欲哭無淚了。”
隱藏在一旁的喬白淼將對話記在心裏,這被稱為閣主的男人和侍女聊了幾句後覺得無趣,揮手道:“酒來。”
眼看著侍女親自為他斟酒,喬白淼心知時機到了。
清澈醇香的酒液淌入杯中,是淡紅色的,浮著細碎金光,好像桃花汁。沒有濃烈酒香,倒是有淡淡花香。男人嗅了嗅,稱讚道:“‘金玉滿堂’不愧是金玉樓的招牌,這次我可要喝個夠。”
似是覺得用杯子喝不過癮,男人直接搶了侍女手中的酒壺,就在兩人手相接的時候,一瞬黑光從陰影處襲來。
“誰?!”
男人迅速反應過來,旋身避開同時將侍女推到一旁。兩人均未受傷,但酒壺卻落到了地上,哢嚓一聲碎了。酒香彌漫,酒液時不顯,一旦灑落就能嗅出一股隱隱約約的甜香,正到剛才黑光襲來處搜尋的男人臉色瞬間變了。
“桃花水母,這酒有毒!”
隨著貴客盛怒,今夜的金玉樓如喬白淼設想般徹底亂了起來。顧臨安等人也被殃及到,幸好早有準備,有驚無險脫離。而這時的喬白淼早就離開了金玉樓。
黑貓太過顯眼,喬白淼離開前從金玉樓堆放大型垃圾的木桶處撿了對足有半人高的大蚌殼,自己鑽到殼裏,用黑霧控製蚌殼合攏,將自己偽裝成海市中最常見的低等蚌人,慢慢悠悠飄出了小巷。多虧他走的快,不久後南海衛便將金玉樓團團包圍起來,開始徹查。之前喬白淼走的那貓洞也被堵了起來。
那人應該是覺察到了。
晃到距離海邊最遠的一處蚌場,喬白淼控製著蚌殼附著在礁石上,又想到那名青年。
在交接酒壺的時候他似乎停了一秒,好像在等待些什麼。而且以他的身手,想要保住酒壺輕而易舉。但青年卻選擇將侍女推開,從而順理成章讓酒壺落到地上。至於那氣急敗壞搜尋黑光襲來的角落更像是做做樣子,演技在喬白淼看來都有些浮誇。
故意?有意?
侍女稱他為閣主,但這段時間在海市的‘閣主’實在太多了。在蚌殼內搖了搖頭,喬白淼唯一遺憾的便是沒有親眼見到能引起火焰波動的人,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隱藏自己,順利突圍。
突然間,喬白淼覺得自己的‘殼’被撞了一下。
難道敵人這麼快就找到他了?!
喬白淼眼神瞬間冷厲起來,火焰湧動。緊接著,他聽到殼外傳來一醉醺醺不滿聲:“哪來的小貝殼,起開,快起來,你占了我蚌大人的石頭,懂不懂規矩。”
原來是另一隻蚌。
喬白淼不想引起旁人注意,整隻貝殼瑟縮動了動,乖順從礁石上下來,慢吞吞向遠處飄去。
“等一下。”
那蚌打著酒嗝,竟然又追了上來:“你,你身上這,這殼,花紋怎麼這麼像我大姑的二姨的太姥姥的小舅子的兒子的表弟啊,我們家族都是這殼。來,讓我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