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上了,才去拿她的書包。
於野側開她的手,上了車。
舒馥頓了下腳步,跟上去。
深夜的末班車,由於學校的緣故,載了滿滿一車人,斑駁的燈光在臉上來回分割著一道道陰影,在一個個疲憊冷淡的表情烙下黯淡的痕跡。
舒馥抓著欄杆,於野站在她身邊,在沉默安靜偶爾夾雜起細細碎語的車裏,這一片尤為沉寂。
到了站,舒馥徑直往門口走,於野走在她後麵下車。
回家還有一段小路,越往裏走越黑,住在老城區就連燈都三天兩頭的壞。
走到單元樓門口,舒馥才停下腳步。
於野沉默地把書包給她,轉身離開。
舒馥捏著書包,沒看他,一言不發進了樓。
之後的幾天,倆人都是在這樣安靜的氛圍裏,乘公交、走小路、遞書包。
坐在教室的時候,倆人或因為學習說幾句話,回家的路上,卻徹底安靜了下來。
寒假將近,課業越來越重,學習愈加緊張,班裏的氛圍變得凝滯嚴肅,一張一張的卷紙到底是在這緊迫的最後時段裏麻木了他們的神經。除了吃飯的時候露出點笑顏,剩下的時間埋頭在數理化的世界裏,慢慢地淹沒自己的天性。
振源一中作為遠近聞名的優秀高中,自然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小考大考如家常便飯似的鞭笞著每一個人的心靈和禸體。
終於,還是有人承受不住壓力,選擇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那個女生來自另一個高中,據說她是上晚自習的時候,一個人走出教室,越過欄杆,從五樓跳了下去。
家長當場崩潰,事情鬧到了教育局,全市幾所高中風聲鶴唳,振源首當其衝,要求正常放假,減少考試,降低學習壓力。
振源一中為了做好榜樣,在元旦之後,第一次放了滿倆天的假日。
而他們班班主任為了確實有效的減輕學生壓力,把大家從壓抑沉悶的環境中解放出來,提出了班級冬遊。
C市雖然不大,但是四麵被山環繞,風景絕佳的地方不在少數,尤其是冬季,雲霧繚繞,人置身於雲霧之中,立在山巔看霧凇,縱目遠望,層巒疊嶂,一覽眾山小,忽覺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
下山之後在暖和的農家小院吃著熱騰騰的湖魚,談笑聲中窗外飄起了小雪,透過哈著熱氣的玻璃看向外麵,沉寂已久的心好像隨著雪的到來一點點被洗濯。
每年冬天的初雪似乎都有種儀式美,起初雪粒很小,像是到了春日,滿城的柳絮飄了過來,落在鼻子上癢癢的,可雪花落下時是冰冰涼,點在鼻翼像是來自冬季的洗禮。
一粒一粒漸漸變成一小片一小片,雪花落在指尖,隱約看到它晶瑩透亮的輪廓,仿佛水晶般純粹漂亮。
團團的白,鋪天蓋地,盈滿整個山裏。
舒馥坐在桌前,手裏拿著筷子,沒再碰鍋裏咕嚕嚕滾著泡冒煙的美食,靜靜盯著窗外的世界。
“舒馥,王妍媛,我們出去看看啊。”高璿吃飽喝足,早按捺不住去玩的心,拉著倆人就跑了出去。
於野坐在另一個桌,麵前的飯幾乎沒怎麼動過,視線一直落在遠處的身影上。
李遠步叼著魚刺往外拽,拱了拱於野的肩膀,“怎麼,吵架了?”
於野收回目光,沒說話。
李遠步好笑地說:“你倆好了那麼久,哪有不吵架的,甭管是誰的錯,這時候,你趕緊追出去就對了。”
於野回頭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用。”
“怎麼不用,”李遠步嫌棄地教導他,“她再生氣,還能一直不搭理你啊,你不主動給個台階,她可不就不理你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