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野百合也有春天(1 / 3)

一個赤著頭小廝模樣的男孩跑進門來大聲嚷嚷:

“達格倍特大叔,達格倍特大叔!小洛特被貴族的馬車撞了!那些人很凶,正拿劍要砍威爾呢。您快點瞧瞧去!”

”什麼!這些狗娘養的混蛋!”

達格倍特大叔--這位粗壯,禿頭的漢子正是酒店的店主,暴怒之下,咚的一聲,把手中的酒壺重重的往原木櫃台上一丟,罵了出來。

達格倍特閃身轉入櫃台後麵,彎腰從櫥櫃最下層拿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大彎刀,對眾人道:

“對不起了各位!大家也聽見了,我那小侄女出事啦。今天本店暫時停業,還沒算帳的就算我請好了。”

於是他吩咐夥計弗裏西和那報信的孩子一起留下來看店,但兩個人都打定了主意,異口同聲,要和他一起去和那“該死的貴族”理論,弗裏西更是從後麵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也是一把彎刀比畫起來,達格倍特知道他們平時都很愛小洛特,就同意了。

這時,那先發話中止大家爭吵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拍拍店主的肩膀道:“

冷靜,達格倍特!聖母定會保佑孩子平安。另外我們大家和你一起過去,一定會討個公道回來。”

“對!一起去!讓那些混蛋吃不了兜著走!”

“撞人還打人,真是他媽的一群畜生!老子非把那豬玀的耳朵擰下來不可!”

“把那些肥豬捆起來遊街!他媽的!”

人們群情激奮,這些人在“前領主”的治下日子過的並不怎麼好,一旦有機會,他們是決不會吝惜凶狠的報複的,活該那幾個貴族老爺倒黴,雖然他們不是原來那些人,也非的要當市民的出氣筒不可了。

有膽小的人小聲嘀咕:“是不是送到代理法官那比較好一點,要是打了那幾個貴族,領主會放任這種事不管嗎!”

不過這種聲音很快就淹沒在聲討和咒罵的大潮中,連一點水花都沒有濺起;片刻之間,店中人就走得幹幹淨淨,隻剩下那位倒在一邊呼呼大睡的皮平大爺。

三位年輕生客夾在人群中,做兄長的還算神色鎮定,年紀輕一點的臉色就是訕訕的,而那最小的男孩,就完全是一副尷尬又憤怒的神氣了。

這細微的一幕,並沒有逃過瓦牧帕老人敏銳的眼睛,老人相信這是由於剛才人們對貴族的漫罵引起的,但是老人還沒有來得及和那些領頭的人說什麼,那些人已經走到前頭了,於是老人隻好暗自搖搖頭,跟了上去。

等到他趕到的時候,出事的這條大街---就是路易和他的勇士那天拚死作戰的“皇後瑪麗”大道,已經隻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了。

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市民和船主,一層層把闖禍的馬車圍得風雨不透,水手拔出了短刀,市民們舉著短戟,甚至有人拿出了打野豬的火槍,就這麼和圍在當中的一小撮衛士們對峙著,人群中不時發出咒罵和叫喊聲,要這些“該死的貴族”,交出肇事的凶手。

相比之下,那些衛士--雖然他們隻有區區幾個人,卻顯得冷靜的多,用自己的劍教訓了好幾個膽大的衝上來的市民,讓他們都掛了彩,那淩厲的劍術有效的遏製了眾人的憤怒,讓他們不敢衝的離車廂太近,局勢就這麼僵持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出了這麼大的事,這比埃豐城的巡邏隊卻遲遲沒有出現,這對於一個有總督的城市,可以說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那衛士隊長的手心裏早已暗暗沁出了汗水---隨著時間流逝,狂怒的老百姓越聚越多,憤怒的浪濤積累的太久,再怎麼理智的堤壩也會崩潰的,雖然這些賤民一個個武藝稀鬆平常,但是綿羊太多了也會把獅子活活擠死的。沒有外援,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猛然間一聲怒吼,人群外一個憤怒憂急的聲音道:“威爾,威爾你在那裏?”

接著是一個平和威嚴的聲音說:“大家讓讓,受害者的親戚來了,有話要說。”

有認識的便叫道:“是喬安.馬歌特先生,船業與海員公會的會長!馬歌特先生是老百姓的保護人,大家讓他過去,讓他過去!”

“馬歌特先生來了,真的?那我們討回公道有希望了!”

人們七嘴八舌的向這位會長先生一一問好,表示敬意,而馬歌特---就是酒店中發話那位,則微笑著和他們一一答禮,很快的,就在這位會長和馬車之間就閃出一條通路來。

栗色頭發男孩躲在人群後麵,驚訝的看著哪個微笑著前進的男子,忍不住扭頭悄聲對他的兄長說:“嘿!這個人才象比埃豐的真正總督呢!我都懷疑自己是冒牌貨了!瞧那些老百姓多喜歡他啊!真是威風!嘖嘖,了不起!”邊說邊咋舌不已。

“想學他?嘿嘿,那你先得有被人厭惡,在那裏也待不長的覺悟才行!”

“被人厭惡,在那裏也待不長?不是吧,你看他多受人歡迎啊!要是我是他,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最幸福的人?哈,平均三個月就得被驅逐出境一次,我看是最倒黴的人才是!”

“三個月一次?他犯了什麼大罪,屢屢被驅逐?”

對於孩子的提問,那兄長隻是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並未回答,卻把眼睛一瞥---他們立足的位置恰是在一處突出的台階上,雖然聽不清那些人說的什麼,卻看的一輕二楚---談判不出意料的破裂了,除了那冷靜的海員公會的會長,其他人都是一臉怒容,幾樣寒光閃閃的武器給舉了起來。

“該咱們出場了”,那兄長說。

於是這青年挽住那男孩子的手,跨上一步,放開嗓子大喊一聲:“以總督的名義!”

這下可非同小可,街上雖然人聲鼎沸,他的聲音卻蓋過了所有人,刹那間讓長街各處都聽的清清楚楚。

人們吃了一驚,目光齊刷刷朝這裏掃來。有些人還以為是總督的巡邏隊到了呢,等到看清隻不過是三個瀟灑的青年人時,不由又是一怔。

這黑發青年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隻見他不慌不忙的又跨上一級石階,才麵向眾人,朗聲道:“大家不要衝動,我擔保這事情一定會圓滿解決!請大家相信我!”

人群沉默了片刻,隨即就有不客氣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家夥是誰?”

“口氣很大啊,好象一個公爵---被廢黜的,哈哈哈!”

但是那青年任由嘈雜的聲浪抽打在自己身上,對周圍的一切絲毫不理

,挺立如海中礁石,眼睛卻隻盯著那動亂的核心。

他麵帶微笑,眼神卻是冷冷的,雙方的頭兒都感受到了這雙眼睛的壓力,被迫轉過頭來正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