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鸞(1 / 2)

青鸞山脈,地處大華國最南端,東部大洲與南部大洲交界處,主峰青鸞峰高聳入雲,巍峨矗立,整座山峰狀若青鸞蹲立,故名。

青鸞峰東南為天行峰,西南為天靈峰,三峰鼎立,斷岩對峙,神態各異,但尤以青鸞峰危峰兀立,奇險異常。山頂常年雲霧籠罩,罕有人跡,懸崖峭壁,怪石嶙峋,奇花異草多不勝數,飛禽走獸出落期間,其影卓卓,宛如仙境。常有傳聞見山上有仙人飛翔九天,但仙蹤渺渺,世人終究還是無緣相見相識。

青鸞峰的山腰處有一方突出的巨大青石,不知此處矗立了多少歲月,石麵青痕斑駁,石下山花簇擁,蜂飛蝶舞。若從對麵山上眺望,此巨石如大臣端笏而立,又若天女靚妝覲帝。步移景換,妙趣橫生。青石旁的一麵稍微平整的峭壁上,在離地十幾丈處刻有一首詩,詩曰:

“卓立峋岩鸞風形,翩翩舞翠炫花紋。

衝霄千載飛騰處,猶剩峰頭一片雲。”

詩無署名,也不知何時出現在絕壁上。字體雖被風雨侵蝕的斑駁,但一撇一捺,力透石壁,鐵畫銀鉤,飄若驚鸞,好似有絕世劍客懸空獨立,手舞三尺長鋒,生生刻在石壁上一般,有一種滄桑歲月也抹不去的深刻。

時日正值炎炎夏日,未時的陽光最是毒辣,炙熱的熱浪傾瀉在這片天地間,花草樹木都耷拉著。蔥蔥鬱鬱的山林間悶熱異常,但山腰處的這方巨大的青石四周卻是涼風習習,沒有夏日的燥熱,卻有了秋天的蕭殺,時有清風掠過,涼意襲身,仿佛這一方空間獨立於這片天地之外。

此時青石下正坐著一位樵夫,黝黑的臉上縱橫溝壑,身上的青衫已經被洗得發白,胸口敞開著,露出裏麵已經被汗浸濕的汗衣。腰帶上別著一把短斧,明晃晃的閃著寒光。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剛從悶熱的山林間鑽出來,頭頂的包髻上還插著根樹枝,腦門上是熱汗淋淋,坐在幹柴上,一隻手拿著杆土製的煙槍,一隻手拿著鬥笠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眯著眼睛仰望著十幾丈高的峰壁上的詩句,嘴裏還念念有詞。

這樵夫漢子名叫李漢生,就住在青鸞山腳下的陶家村,是陶家村唯一的外來姓氏,也是村子裏唯一的識文斷字之人。李漢生幼時是在一個戲班子裏討生活,和師傅們走南闖北,長了不少見識,耳濡目染,漸漸學會了看戲文,也練就了一身好武藝。三十幾歲落戶這陶家村,娶了村裏寡婦陶氏,生育一兒一女,每天上山砍柴,打些野味,一家人地日子倒也勉強過得安生。

歇息了約半個多時辰,李漢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煙鍋在地上敲了敲,插在腰間,收拾著柴火,沿著崎嶇的山路往山下走去。十幾年前上山砍柴,第一次看到這峭壁上的題詩,他就覺得其有非凡之處,先不說絕壁題詩,非人力所為。就看這全詩二十八字,也是他這輩子看到的最飄逸的字。筆意肆意縱橫,偏偏若飛。盯著看時間久點,又覺得筆意如飛劍,飄忽不定,劍氣凜然侵心。每天上山砍柴的須臾,他都來這青石前歇上半個時辰,參悟這絕壁題詩,十幾春秋,寒暑不斷,但命中注定無仙緣,總歸是悟不得參不透。

沿著崎嶇的山路一路下行,視野漸漸變得開闊,參天的大樹變得越來越少,山腳下的山崗上都是三三兩兩的矮樹和一簇簇蔥鬱的灌木叢,紅的,黃的未名小花點綴其間。轉過這個山崗,便能看到村子裏已經升起了嫋嫋炊煙。

陶家村坐落在青鸞峰下的山穀裏,三麵都是高聳的山峰,穀裏靈氣充裕,四季長青。村前是一條條山澗的溪流彙集而成的小河,如玉帶環繞,流水潺潺。聽說很久以前,村前來了位老道士,觀了村子的風水後,說此地環山抱水,負陰抱陽,斷定這是塊風水寶地,拍著胸脯保證村子裏三代裏必出大官,喜得當時的村長陶老爺子好酒好菜招待了老道士足足三月,結果幾十年過去,村子裏半個讀書人都沒有。好不容易來了個識文斷字的李漢生,還是個外姓人,慢慢地,村裏人出大官的心思也就漸漸地淡了。

村子的正中間長著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大樹下空著一大片空地,是村裏人乘涼議事的地方,圍繞著大樹都是些高高矮矮的民房,幾十戶人家,比鄰而居,布局雜亂,錯落無序。

此時,火紅的太陽漸要轉過西麵的山崗,餘暉給小山村裹上了一層血紅色。小河上的那座石板橋上都是三三兩兩趕著回家的人。

山裏的夜晚來得早,不少人家為了省下那幾錢燈油錢,便都要趕在太陽落山前用完晚飯。當煙囪升起炊煙時,小河裏不時便有幾個光著腚的娃娃跳上岸,追逐嬉鬧著,往村子裏飛奔而去。村外田地裏的大人們也收拾收拾農具,結束一天的農活,準備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