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凡吟順著他目光,落在那本書卷上,怔了下,搖搖頭道:“這我不確定我也就是瞥了眼,看到了畫和字跡而已。”她見黎筆軒蹙著眉,似乎在煩惱著什麼,便道,“其實我們可以斜放著繼續翻閱,看還有沒有相同的頁麵。”
黎筆軒聞言一笑,點點頭:“嗯,是個好法子。”話雖這樣說,卻不動手。
尹凡吟奇怪地看他一眼,催促道:“那必須你翻閱看看啊。”
黎筆軒哦一聲,這才斂了心神,去翻那書卷。可是從頭翻到尾,除了那張畫,再沒有見什麼字跡之類的。這個現象甚至比之前的情形還要詭異,尹凡吟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黎筆軒本來也是精神恍惚的,這會見尹凡吟這個樣子,他反倒清醒過來,溫柔地看她一眼,笑道:“其實我剛剛就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這個書卷實在是神秘,可能裏麵還藏了什麼秘密也不一定”他頓了下,又道,“我再仔細看看這圖吧。或許能找出點蛛絲馬跡。”
尹凡吟咬了咬唇,點了下頭,沉默起來。
黎筆軒這一次,指尖是沿著線條走的,並不像之前,沿著名字走,而是沿著粗線條的筆墨走。最後他發現,這些線條往往蜿蜒曲折,卻沒有斷,而是一畫到底,而這張畫,總共是由十八條線條拚湊起來的。可是若不仔細觀察,是絕對看不出來的,因為那畫就像普通的水墨畫,用線條隨意勾勒出來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麼嚴謹之處。
黎筆軒指腹沿著最後一條線路,一直走,走到最後,停在書頁左下角。他眉頭突然攏起,眼眸也閃了下。左下角,還有一個字,那字比較大,比圖上的其他地名要大,可是若不仔細看,卻看不出來,因為那字就像圖裏的一個場景,是一間屋又或者是一座山,一眼看過去,絕對看不出是一個字來。但黎筆軒看出來了,是因為他是沿著線條走的。而線條或成了街道或成了風景,但最後那個結尾,絕對是一個字,而且那個字。
黎筆軒手指輕輕敲擊在那字上,半響沒有說話,隻是眉頭緊蹙著,說不出的肅穆。尹凡吟一直在仔細看著黎筆軒神色,他心裏有什麼變化,她自是看得清楚,忙問道:“筆軒,你看出什麼了,是不是?”
黎筆軒點了點頭:“吟兒,你來看這裏。”他指著最後那一條線的末端,問尹凡吟,“你看出什麼來沒有?”
尹凡吟並沒有找出其中的規律,所以她仔細看了看,道:“像一座山。”
黎筆軒輕輕歎口氣,道:“果然如此。”見尹凡吟露出疑惑神色,他解釋道,“你看著確實像一座山,可能還像某個店鋪什麼的但其實,這是一個字。”
“啊?”尹凡吟目光落在那個字上,左瞧右瞧,“怎麼看都像一幅畫啊。”
黎筆軒笑起來,道:“確實,怎麼看都像畫,但其實它是一個字。”
“什麼字?”見黎筆軒一直不說出謎底,尹凡吟有些急了,催促著問他。黎筆軒沉默了會,緩緩道:“孫。”
“嗯?”尹凡吟一時沒聽沒明白,不由愣了下。很快她反應過來,驚呼一聲道:“孫?孫琦文的‘孫’?”
黎筆軒剛看出來時,心裏也驚訝不已,不過這會他已經緩過神來,隻是神色還是有些嚴肅,點點頭,道:“對,就是那個字。”
尹凡吟臉色頓時也變了變,和黎筆軒變得一樣肅穆。
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從腦袋裏呼之欲出。是的,隻要發揮一下想象力,就能把事情串聯起來。這副原圖的主人應該是孫家人,而不知怎麼回事,這副畫變成了黎府的,並且被放在黎府最隱秘的暗格裏保存起來。兩人麵麵相覷,像是看到了對方的心思,而且知道對方和自己想的也一樣,臉色一時間又變得蒼白起來。
是啊,若這副圖的原主人是孫家人,說明這副圖是孫家人繪製的,那怎麼就被黎府拿到了,並且被當作隱秘資料收藏起來?當年黎府是怎麼得到這副畫的,是搶的嗎?是偷的嗎?還是孫家送的?而黎府為什麼要得到這副畫?
看所有事都呼之欲出了!黎府為什麼要得到這幅畫,得到這畫有什麼好處?沒有人知道,但縱觀固節,黎府現在被當作是固節的守護者,是固節的象征,黎府能在這裏紮根幾百年,並且得到所有百姓的愛戴,除了他們的經商手段和慈悲的外在,還有什麼?是不是就像現在尹凡吟和黎筆軒猜測的那樣,其實黎府並沒有在外麵表現的那麼好,而是暗地裏也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使用了很多不為人說的手段?因為使用那些不可告人的手段,黎府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正因為這些手段見不得人,所以黎府需要抹去這一段曆史,所以做過很多更加齷齪的事,甚至是黎筆軒的父親當年撤出那個搜集資料的組織,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係列的問題,一係列的猜測,就在尹凡吟和黎筆軒腦海裏蔓延開來。兩人臉色蒼白,靜靜對視一眼,再對視一眼一直到最後,仍舊說不出半句話來。
黎筆軒頹然地坐在一旁的虎皮椅上,眼眸深沉,不言不語起來。尹凡吟走到他身邊,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最後,黎筆軒愣愣地抬眼去看尹凡吟,嘶啞著嗓音開口道:“吟兒,你想的,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
他們之間一向有默契,即使不說出來,也知道對方心思。尹凡吟緊抿著唇,沉默許久,這才緩緩點了點頭,同樣啞聲道:“是。”
黎筆軒聞言,什麼也沒說,手指按著額角,隻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尹凡吟見他這個樣子,心裏頓時一痛,措辭一會,遲疑著道:“筆軒,或許事情並不是我們想象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