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聽了一番,轉了兩條街才買到。
一隻羊,一隻老虎,栩栩如生,正好是父子倆的屬相。
仔細想來,紀宣靈的性子和羊竟有些相似。平日裏總是一副十分乖順的模樣,可被惹急了往往會變得格外凶狠。
隻是紀宣靈的乖順,一向僅限於雲幼清麵前,本質上還是隻狡猾凶狠的狼。與其說被惹急了,不如說是暴露出了本性。
雲幼清一路看一路思索,竟是不自覺搖頭笑了起來。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娼婦來管!”
聽到這一聲怒斥,雲幼清不由得停下腳步,誰知剛一扭頭,便看到一名婦人便被說話的男人狠狠甩開,不偏不倚,正好朝著他撞過來。
雲幼清順手一攬,將人給扶住了。
待那婦人站穩後,他回過頭來檢查了一下另一隻手裏拿著的糖人,看到依舊完好,頓時鬆了口氣。
“多謝公子……”那婦人驚魂未定,朝他福了福身。
雲幼清波瀾不驚,一派淡然,“舉手之勞……”
這裏正是街口處,也不知先前發生了什麼,圍堵著一群看熱鬧的人。
二人不過尋常交流,可落在那個男人眼中,卻成了他可以拿捏的借口。他生怕人聽不見似的,大聲吵嚷起來,“如此急不可耐的當街勾引別的男人,果然是下賤的東西!”
這番話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婦人臉色一白,急忙想要解釋,“不,我不是……”
“不是什麼?”男人搶白道。
他說著,看了雲幼清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後哂笑一聲,“出現得如此及時,好一個英雄救美。這不會是你的姘夫吧?”
此言一出,周圍傳來一些人嗤笑的聲音。
雲幼清目光微沉,眼中寒意流轉,看得人背後生涼。
“相公,我和這位公子真的不認識……”婦人求助般看向雲幼清,希望他能解釋一下。
實際上,並沒有人相信男人的臆測之語。
雲幼清的衣著相貌,瞧著便是通身的富貴,何況這樣一個氣質清冷出塵之人,怎麼可能去做人的姘夫呢?
男人手心冒出一層虛汗,色厲內荏道:“怎麼?你還想跟這小白臉串供不成?”
“夫人難道還不明白嗎?你夫君隻是想借機羞辱你,好叫你不敢再礙著他尋歡作樂罷了。真相如何,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聽到熟悉的聲音,雲幼清回過頭去,寒意消融,眉眼間顯出一絲柔和的笑意來。
這一笑,不知羞紅了在場多少姑娘的臉,甚至有人扔了荷包出來,大聲問他娶妻了不曾。
那姑娘一口吳儂軟語,落落大方,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嬉鬧起哄的聲音。
紀宣靈黑了臉,早知道出門時應該拿個帷帽給皇叔戴上,省得招蜂引蝶,徒惹麻煩。
“紀慕雲……”他把兒子放下來,予以重任般拍了拍他的腦袋。
父子倆對視一眼,忽然間就達成了某種默契。
紀慕雲撒丫子撲向雲幼清懷裏,直把人撞得往後退了半步,而後雙手抱住他的腰,仰頭催生生喊道:“爹爹!”
方才扔荷包的姑娘立時歇了心思。
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嘴裏喊著「爹爹」,又和他長得這樣像,一看就是親生的,根本無需懷疑。
不過這姑娘竟是絲毫不羞,還有餘力嘲諷別人,“杜老爺下次冤枉人之前還是先把眼睛擦亮來吧。”
方才還在罵人是姘夫的男人臉上訕訕,被圍觀的人狠狠嘲笑了一通,最後灰溜溜地跑走了。
人群散去,雲幼清把曆盡艱辛買來的糖人交到兒子手裏,撿起先前朝自己丟過來的荷包,走到剛才說話的姑娘麵前,伸手遞還給她。
“多謝姑娘厚愛,不過這份心意,還是留給日後真正心儀之人吧。”